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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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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所有来这里的中国留学生里,大庆来的那帮孩子一直是个很特殊的群体,和其他早先来的东北人,譬如说分别来自沈阳和长春的杨慎明和冯德才,跟他们的感觉还不一样,怎么说呢!我只能举出具体的例子,得不出客观的结论,情况复杂很难一言以敝之。从张晓东以后两千零一年开始,仿佛在马尼拉又发现了新的油田,大庆一批一批的来人,源源不断汹涌而至,岁数都不大,有的高二没上完就来了,也可能是因为年龄和地域上的差异,在交流和融合等各个方面上出现了很多问题,这是一种不好的感觉,而且很强烈,按理说如果有新生来应该有一个适应期,然后经过慢慢地沟通和了解,渐渐地被大家认识和接受,我们的方针就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就算是个别印象不好看着不顺眼的,比如说像林蒲那样,我们的立场也很鲜明:批判攻击排挤孤立,无论如何总有一个具体的态度。但是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这帮大庆孩子,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位。第一批来了三对男女,男的就被分到我们原来那屋的隔壁,女的在另外一屋,听说办留学的时候彼此还不认识,等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自愿组合速配成功了,一对一对小夫妻恩爱甜蜜携手而至,都在HASMIN安置下来,不久我们就发现一个很怪异的现象,每天晚上总有穿着睡衣的两个女生钻到男生那屋,然后就夜不归宿再也没见她们出来,直到第二天凌晨才披头散发睡眼惺忪回到自己宿舍,即使路上遇到生人也是面不改色表情漠然,没有丝毫的羞涩和不自然,我们就住在隔壁,因为没有正常的生活作息,在屋里有时候憋太久了,三更半夜经常出来走动释放自己,看见她们进进出出开始也没有太在意,时间长了就有点奇怪,但一转念也就明白了,原来如此。事实也确实如我们所想,每天晚上这边睡着两男两女,那边躺着一对鸳鸯,同居已经是前朝旧事,不再新鲜,现在流行混居,互不干扰各行其事,这已经是体面的说法,还有一种议论就是群奸群宿,当然性质不敢这么随便给人确定,但确实有人声称亲眼得见。总之这帮大庆来的孩子思想前卫作风大胆,我们来不及惊讶,心里就已经开始羡慕了,虽然大家名义上都是出国留学,实际上却有着天壤之别,不能一概而论,反正无论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我都可以说是生活在最底层的。
        当然也不能因此就说人家鲜廉寡耻,也许这就是社会发展的一个趋势,真是后生可畏,在他们面前,我们仿佛已经落伍了一个时代。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庆陆陆续续的来人,而且都跟染色体似的,总是成对出现,一方水土一方人,来了以后都是照章办理,男女一屋就这么混着睡,这一点若诚可以作证,他曾经有一次深夜造访,因为很长时间没走动,地形不熟结果走错屋了,推门进了我们旁边那屋,结果就把他给看傻了,里面有两对情侣,一对相拥而睡,也可能是正说着情话,虽然中间横着毛巾被,但女的酥胸半露,可以推断出两人当时都光着身子,因为旁边的椅子上各种衣物摞的老高,另外一对也盖着被子,但是很明显不是睡觉,不光是衣服,人也摞到了一块,正在为了追求真理而上下求索,在屋里能听到不小的动静,我们当时睡的都是那种铁床,轻轻翻个身就能咯吱半天,若诚楞了有半分钟,不过我们怀疑他是故意的,就为了多看几眼春宫图,还是真人立体的,换了谁都会装傻充楞,也可能就是因为若诚脑子慢反应迟钝。当时他们明目张胆还开着灯,行为不检还忘了锁门的那几位当时也楞住了,不知所措也不知眼前这位是干嘛的!若诚后来很少来HASMIN,所以看着眼生,后来若诚终于意识到自己走错屋了,于是说了声对不起就转身出来,神采飞扬过来就给我们详细描述,我们也都听不会了,确实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而且影响很不好,有个别跟不上形势思想保守的同志甚至直言从东北来了一帮畜生,有时也称他们为狗男女。这种提法在早先来得那帮岁数偏大的女孩中比较流传,我私下并不认可,很多男生也不以为然。只要不触犯法律不影响我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再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有条件的就上吧!没条件的就不要说三道四。不过后来感觉就有点乱,这帮人还真有点畜生的意思,他们的爱情仿佛都是用火柴棍搭起来的,协调不好稳定性差,之间的变动都比较大,而且雷厉风行说换就换,女人如戏台,你方唱罢他登场,而且就跟去菜市场挑黄瓜那么的简单和随意。昨日还跟这个厮守缠绵,明天就和那位同床共枕,没过两天就俱往矣,又搭上另外一个,在感情上甚至还没有其他哺乳类动物来得持久,朝秦暮楚甚至共产共妻,很少有从一而终的,时间长了我们都分不清楚谁跟谁,对他们来说爱情和性就是现象与本质,爱情是性的初步,也是绝好的糖衣和掩体,但主要内容还是性,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很稀薄的,总之大庆的年轻人让我们目瞪口呆,这个时代变化确实太快,确实有些跟不上。
        一个很偶然的场合,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们一堆人曾经和大庆来的一个女孩聊天,年纪不大却是一脸的沧桑,说了几句话就仿佛跟我们很熟了,然后就滔滔不绝,那女孩没什么品位,说的大都是一些肤浅庸俗的内容,不过让我们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她讲了几个很黄色的笑话,绘声绘色侃侃而谈,听的我们反而不好意思,那个女孩对星座命理也颇有研究,还免费给我算了一个全相,具体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反正都是一些好听的,算了半天,这位东北仙姑推算出了最后一个结论,说她已经知道我一般情况下喜欢用什么样的姿势,在床上。接着就含笑不语,这句话语惊四座,众人随即哄笑而我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好扯淡说愿意再约时间私下交流。回过头我就感慨,真不知道大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过来的都是一帮什么样的人。都说东北人性格里透着实在,没想到在性观念上也这么朴素,当然大庆来的孩子肯定不见得都是这样,但来这里而不是这样的孩子我们见到的还真是不多,这些人有着深刻的普遍性,其中也有一部份具有典型性,能够很好的说明一些问题。
        我发现大庆的中介想的挺周全的,几乎是一对一对往这里发,秦始皇时代的那个大骗子徐福,说是为了寻找长生不老药,带着五百童男女去了扶桑,在那里繁衍生息;大庆的中介也是个骗子,听说因为很多原因现在不办留学了,而且已经全家移民海外,也有人说是负案在逃,到了大西洋的一个小岛国上,却把几十对童男女留在这里,让他们高高兴兴的留学,舒舒服服的生活。但女生还是相对偏少,所以很抢手,就跟应季水果似的来一批收一批,虽然来的大庆女孩不见得都好看,但是这里的大庆男生也不见得都帅,那就需要量力而行,比较客观的给自己定位了,乌龟找王八臭鱼找烂虾,反正到最后只有不般配的没有不成对的,基本上就是照单全收。很多对新人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拼凑出来的,这让我想起很早时候国内一地方综艺节目的口号:无敌速配,爱情碰碰碰!用所谓的缘分来解释是很牵强的,告诉你,我不相信,事实也在客观上体现了爱情的随意性和盲目性。也难怪,寂寞的空气,自由的水分,性的阳光,很容易在国外的土壤上培育出爱情的花朵。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天干物燥,遍地火烛,其实对于他们,用所谓的爱情来解释,也是很牵强的。
        好不容易来几个有姿色的,我们这些外乡人也来不及插手,自产自销都是内部指标,还没看清姑娘长什么样呢!就已经尘埃落定被人领走了,用我们术语叫:出口转内销,地方主义是不好的,窝边草也是不应该啃的,显得小气。而且之前他们总要进行一轮一轮的争抢,这个游戏没有规则,也没有江湖规矩可讲,必要的时候不惜头破血流,这样的故事经常发生。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况且大庆的女孩素质都比较低,跟男的一样,请注意我是指来这里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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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我们也自命清高,一般情况下不愿意跟他们有任何沾染,所以轻易也不趟那几股子浑水。
          后来晓东有一次放出风来,说有两个漂亮妹妹要过来,是他的高中同学,晓东近水楼台,肯定得先让他挑一个,不是还剩一个吗?苏宁他们几个就找晓东提前预定了,就是等她们来了以后,通过晓东如何怎样,他就是起个媒介皮条的作用,具体的操作还得靠自己。打着这个幌子,晓东这个小王八蛋蒙了好几顿饭,可气的是就一个姑娘,他许了四五个人家,更可气的是那俩姑娘到最后也没来。
          大庆这种不间断的来人持续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因为中介的缘故后来就悄无声息了,但先前来的那些人已经形成气候,在中国学生里大庆人占很大的比例。而且只要是大庆来的,女的全部脱手,尽管有的几经辗转,有的肥水外流,这样的话,多余出来的一部分男生就不好处理了,这些个大庆来的王老五怎么办?再苦也不能苦孩子,他们自己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嫖妓,看破红尘遁入娼门。男人嘛!都有这个天生的弱点,马尼拉的色情业特别发达,到处是给男人提供方便的娱乐场所,色情酒吧是非常多的,此外还有散布在几个著名的红灯区内的那么多大型的夜总会,感觉这里的色情场所比当地的政府机关要多的多,如果有钱很容易满足他们,刚好这些孩子一个个年少多金精力旺盛,而且身边也没有人监督管制,对于那些愚蠢而且自制力差的年轻人来说,过分的自由往往就是堕落的开始,如果在经济上也不能加以控制的话,很可能就直接演变成一场灾难,至少对他们的父母来说,如果他们的家里不是很富裕的话。因为需要很多的钱,而且那种地方他们去的过于频繁,有时去的比甚至学校都勤,学校还有放假的时候,可是欢场没有,况且很多时候很难两头兼顾,因为时间冲突只能顾此失彼,所以这些人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学校都不怎么去,因为有夜生活的存在。
          哺乳动物都有一个生理上特别活跃的时间段,生物学家称之为发情期。到人这说法文明一些,叫青春期。其实一回事,包了层糖纸而已。从进化的角度讲,其实爱情是性的衍生物,是用来装饰或者掩盖性的,有时候也必须承认,当我们看到一位美女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性,而不是爱情。如果这么表达过于直白的话,那我们换一个角度,我们对爱情的渴望,在晚上释放出来的要比白天强烈的多,这里就有性的成分。所以有卑鄙者往往把爱情当作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在西方很早就有一个极端说法:说爱情是通奸者的借口。我没有想丑化歪曲在很多人眼里神圣而又美好的爱情的意思,事实上,我也很向往很憧憬很渴望,我从不否认爱情的可贵,我也很少放弃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向往,可是在马尼拉的这几年,爱情确实跟我无缘,我始终是一个人,在我的生活中,我可以忍受没有爱情,但是我不能忍受没有性,而且在我们的感性世界里,我们也无法回避它,国外有一项统计,说一个正常人,每五分钟就会想到性,当我看到漂亮姑娘,我想它。当我老看不到时,我也想它;当我爬在床上,不是特困时,我会想它。当我一睁眼,直觉就告诉自己,我还在想它。或许是生活太安逸了,温饱而思淫欲,其实男人也一样,每个月也总有几天,晚上也睡不着觉。可这决不是下流,虽然也感觉到有一丝羞耻,但稍纵即逝。有时候,看到女孩子床上摆一个大洋娃娃,就会产生很卑鄙的念头,觉得她们也在想,小人之心吧!适当的性幻想可以缓解空虚的神经。但我想适当的性生活更能解决问题。我们之所以孜孜不倦的追求爱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能够在性生活上得到满足,虽然我们对性的需求不像对食物和水那样具体,但精神上的欠缺比物质上的匮乏有时更让人难以忍受。
          其实关于爱情和性的话题我不想多说!多说无益。况且这种太过抽象的东西只能意会,无法言传。所领悟的也只是一些皮毛。而且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这几年跟爱情跟性说实话都不怎么搭边,所以看问题或许清楚一些,但未必是对的;言辞也偏激了一些,但未必是错的。我知道自己正在浪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也知道所剩无几,所以我烧张黄纸上柱香,去你妈的爱情。
          在马尼拉,各种形式的色情场所多如牛毛,最普遍的就是那种小酒吧,简简单单门脸不大,里面也没什么装修,有时门口坐着几个小姐招徕生意,进去以后,就是很普通的桌椅板凳,基本的设施应该还有一台唱卡拉OK的电视,客人的档次就低一些,她们的服务对象就是社会的低收入人群,所以客人几乎都是穿着拖鞋大裤衩来的,有的是白天蹬三轮的,也有的是街上的小混混,或者是周围的街坊邻居,还有一些好色的穷学生,条件不好但是收费低廉,屈指可数的几个小姐长的也都不怎么样,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着不错的,但可能性很小,而且灯光昏暗,很容易看走眼,类似这样的小酒吧在马尼拉随处可见,HASMIN对面就一溜开着四五家,扰乱着我们正常的生活秩序,经常有无聊的人在大晚上趴在阳台上拿望远镜偷着往那边瞄。酒吧林林总总形式多样化,大小规格尽不相同。有的场地可能宽敞一些,条件也好很多,有个吧台或者有个二楼,一般还都有一个小舞台,因为空间局促小姐只能依次上台表演,就是随着音乐跳那种艳舞,穿着都是一式三点,有的干脆舞台中间竖着一根钢管跳脱衣舞,如果觉得哪个还成,就叫过来请小姐喝东西,然后自己跟人商量,不见得都跟你出去,但在一般情况下只要价钱合适很少有不愿意的。还有的干脆就是明码标价,小姐带走应该是多少钱,一手交钱一手给人。棉刀绕差不多就是这种,不过它的场地大很多,小姐们可以集体上台群魔乱舞,这样就换了另外一个名称,叫迪斯科。可是换汤不换药,性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变相妓院。还有一种更直接的,就连场地费也省了,就在某些红灯区的某些路段,晚上往往聚集着大量的野鸡,每当有男人路过的时候,很多皮条客不断地从黑暗中涌现出来拉着你谈生意,一般情况下到了晚上在那边四处溜达的非奸即盗,如果稍有犹豫让他们判断出你的意图,不等你说话就随即招呼过来一堆小姑娘围在你的周围,她们年纪都不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是为生活所迫,有的甚至还没有发育完全,还有一部分是在校的学生,看得出她们脸上都有一丝羞耻之心,左顾右盼很少正面示人。可不管这些人是谁,冷不丁当街就围了过来,人来人往感觉确实不大自然,而且不是很体面。她们长的一般,穿着也很普通,并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像欧美那样的职业妓女,站在路边自己勾搭客人,而是有人代为经营,如果没被挑走就会四处散开,就跟幽灵一样,重新隐入茫茫的夜色里。这种地方外国人是很少光顾的,可能是觉得有辱斯文有伤身份,或者是不大安全,他们更愿意去酒吧或是夜总会。这里的夜总会很多是由华人经营,有规模上档次的不计其数,而且相对集中,相隔一段距离错落而建,都是装修豪华的整体建筑,门前都有一个大的停车空间,有的还在墙体上挂着巨幅的小姐照片,一个个妖艳妩媚,既然是做广告挑出来的自然都是相貌不俗,晚上打着耀眼的灯光,即使在十里之外也能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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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经济景气的时候,夜总会的数量逐年增多,慢慢地就占据了整条大街,就形成了所谓的红灯区,比较著名的还会做广告在华人报纸上,很多人就是按图索骥找到那里,大家经常去的奎松街就是这样,街道两边都是大型的夜总会,其间也夹杂着大量的小酒吧为其作有益的补充,这样就可以耕者有其田,照顾到不同阶层的消费者,夜总会的客人大都斯文体面,来自社会比较富裕的阶层,像我们这种不守规矩的学生不多。进去以后有一个大厅,一般的都可以容纳好几百人,既有围成半圆形一组一组的沙发,也有普通的散坐,当然还有包间,楼上楼下都有,基本服务设施大同小异,只是收费标准略有差别,每个夜总会都有一个大舞台,提供色情表演,表演形式多种多样,最常见的是一大帮小姐鱼贯而出跟模特似的走台步摆造型,不过就穿着三点内衣,而且有的丝质透明薄如蝉翼,有的干脆就一点,而且每个小姐身上都挂着一个小牌上面写着多少号,供客人挑选;有的就是纯粹的人体表演,几个人分为一组,在台上伴着音乐不停地展示自己的肢体,摆出各种性感撩人的姿态,作出各种限制级的动作,夜总会一般都比较正规,小姐上班之前应该都经过基本的职业培训,表演具有一定的观赏性。很多夜总会甚至还准备了脱衣舞表演,有时表演到了高潮,场面非常的火爆,台上一丝不挂的小姐和坐在舞台边的客人搂搂抱抱调情互动,从客人的桌子上拿起小冰块放入自己的私处,或者居高临下在客人头上蹭来蹭去,这种即兴表演往往是突然的,有的客人顿时手足无措满脸尴尬,但别的观众却是群情激动,场内气氛随之高涨,只是这种情况不是经常可以看到,好像只是规定了一个点,别的时间段没有,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夜总会都有这种表演。其他的节目都是点缀就没什么意思的,客人来这里主要也不是为了看表演。进了夜总会找到位子坐下来以后,妈妈生就会过来问你要不要小姐坐陪,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如果经常来有相好的或者在台上看中哪个,把名字或者是编号告诉她,就直接给你带来了,如果没有,妈妈生就会带着你去挑小姐,里面的小姐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模特,另一种就是普通的小姐,所谓的模特就是上台表演的那些人,坐台费和出台费在价钱上可能要稍贵一些,可能在品质上也要稍好一些。为了方便客人区分,分别集中在两间相临的大房子内,就仿佛在水果滩上,一块钱一斤的苹果是一堆,一块五一斤的又是另外一堆。我不清楚是否别的大夜总会也有这么区分,不是我谦虚,这种地方去的确实不多,而且也就跟着大伙去过那么几次,反正去过的几乎都是这样。小姐在屋子里坐着,客人站在外边挑,外边磷光昏暗,里面却是灯火通明,透过横穿墙体的大玻璃幕窗可以把房子里的数十位小姐就跟参观海洋公园里的水族一样,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她们从高到低一排一排地坐在和体育场的看台类似的那种阶梯上,大的夜总会里有一两百多位小姐是很普通的事情,小姐太多所以都进行编号,这里的小姐并不见得都是天香国色,但在总体质量上很明显要比那些在低级的色情场所和在路边摆地摊的高一个档次,脸上化着淡妆,穿的衣服不是很暴露,但是很鲜艳很晃眼,都是那种丝丝缕缕或者是紧身打扮,这是由工作性质决定的,肯定得有一定的诱惑力,职业本身就是为了引诱男人。尽管身材相貌良莠不齐,但是突然间视野里潮水般的涌入那么多妖娆性感的莺莺燕燕,乱花渐欲迷人眼,确实有点把持不住,心跳加快紧张出汗,而且带着一点害羞,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是这样。小姐们就在房间里安静地坐着,有时交头接耳,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经过权衡取舍最后决定要哪个就告诉身边的妈妈生,她就把人给你叫出来随后就跟着你走了,然后就是消费,在大厅里只能喝酒聊天,问个姓名留个电话,想带走就直接跟小姐商量,但必须等到凌晨三四点钟她们下班才可以带人走,而且价钱很贵。也可以带到包间里,想看脱衣舞或者想做什么也是直接和小姐商量。我耳濡目染的仅仅就是这些,事实上马尼拉可以提供色情服务的场所远不止于此,国内有的这里基本上都有,国内没有的这里也有,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日本和韩国小姐,当然也少不了从中国进口的,大陆和台湾来的都有,如果翻开当地的中文报纸,往往可以看到很多小广告,上面写着某某小姐,推拿按摩,然后给一个电话让有意者联系,其实也是干这个的,数量要比想象中的多,但过高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俗话说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其实也不一定。看你干什么了!那些小姐就不便宜,也就是有钱好色的当地老华侨能消费得起,有的是长年承包,这些大庆孩子偶尔也可以照顾她们的生意,时不时还经常能碰个东北老乡打个折扣给你。这是一个自由的国家,我喜欢这种自由,但我的意思不是说鼓励嫖妓,可是离家在外寡居多年,偶尔出去放松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也随便,我们也无所谓,除了父母谁的指责我都可以横眉冷对,或者是不屑一顾。
            其实我很小心,不敢过度的放纵自己,所以那种场所相对而言我去的确实不多,前面描写的那些地方大部分也都是别人口述,我只不过是稍作整理,有的地方也曾经实地考察过几次,其实我也是抱着开阔视野增长见识,还有丰富社会经验的目的而来。不是不想,又没有女朋友,说不想那是假的,问我们想不想那个就仿佛问一个穷人要不要钱,问一个饿鬼要不要吃饭。但是我可以克制,毕竟年纪这么大了,考虑问题应该全面一些,不能图一时之快,而且手头也一直不宽裕,慢慢地也就很少想这些事情。但是大庆来的那帮孩子就有点身不由己,可能开始的时候有人带着去过那么几次,等地形摸熟了以后就流连往返乐不思蜀,频繁出没于烟花之地,女色这种东西,不可不近,也不可太近。可这些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夜总会里泡着,拥红搂翠就仿佛母猪掉到萝卜窖里,晚上很少回家睡觉,凌晨的时候带着小姐出来开房间,那种地方去的多了就跟回到家一样,如鱼得水轻车熟路,自然也就成了老主顾,和那里的侍者和妈妈生都混的烂熟,远远看见他们来就仿佛狗迎接回家的主人,格外的热情,因为小费给的格外多。到了后来甚至不管来不来都给他们在前台留一张桌子,他们戏称为天字一号桌。尽管这些人的英语普遍都不怎么样,应付学习比较吃力,但是在那里不成问题,而且懂得很多专业术语,都曾经刻意地钻研过,由此我发现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有兴趣,没有学不好的,兴趣永远都是最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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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找小姐,他们还有另外一种嗜好,那就是去赌场。马尼拉有很多大的赌场,大部分都是一座一座的大楼。就跟SM一样,规模大小豪华程度尽不相同,但普遍环境都不错,门口都站着警卫,进去的时候要经过仔细搜身,而且很规矩穿戴不整齐不让进去,譬如说短裤坎肩,我们中间有很多人都曾经被拒之门外,这一点很多夜总会也是如此,还有其他比较庄重的公众场所,所以出门必须注意自己的形象。我第一次是慎明他们带着去的,进去以后感觉眼前一亮别有洞天,熙熙攘攘有那么多人在里面往来穿梭,大厅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睹具,一楼大部分都是吃角子老虎机,数百台机器错落有致的排开,场面壮观响声震天,到处都是稀里哗啦的声音,让人不由得热血沸腾并参与进来,赌注相对很小,但玩的人很多。有的赌场还设有很精致的模拟跑马机,跑道上架着很多可以转动的小摄像头,旁边还有大屏幕,塑料做的小人小马投影在屏幕上惟妙惟肖就跟真的一样,跑道的外侧是一圈投注器,可以同时让很多人玩,也是相同的规则不同的赔率,有很多按扭可以直接下注,操作起来比较简单,此外还有掷骰子和轮盘,两者异曲同工规则类似,数量上也不少,睹具形形色色,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其实形式的东西都是次要的。赌场里比较普遍的还是扑克牌,玩法也比较多,他们经常玩的就是二十一点和百家乐两种,不用教慢慢地就看会了,他们都是看会的,正儿八经的东西学不会,这些斜的歪的学的快着呢?楼上的档次就要高一些了,老虎机上不来。都是那些东西,赌注却翻了几番,玩家也都是一些中产阶级,穿戴都很体面,而且也不像楼下有那么多人,更有钱的富商巨贾,有身份有地位的社会名流,位高权重的政府高官,他们身份尊贵,直接请进贵宾房,有专人伺候赌的更大,成百上千万的资金出入,或者更多。大庆人虽然有钱,但都是一些土财主,大部分时间都在一楼晃悠,手气壮的时候偶尔去趟二楼,贵宾房自惭形秽不敢进去,玩的没那么大,但也可以了。除了让客人赌博,一般的赌场都设有豪华餐馆和咖啡厅,档次再高点的可能还有其他的服务项目,他们每天晚上都要去睹场绕一圈,从睹场出来直奔夜总会,从夜总会出来就带着小姐去旅馆了,从旅馆出来就该回家了,有时半路去趟银行取钱出来,到了晚上又伺机出动,他们早先时候为了活动方便都买了车,随时可以出去寻欢作乐,就这样周而复始恶性循环,生活还是相当有规律的。这些人虽然都是职业嫖客,但却都是业余赌徒,因为最后无一例外都输了,到后来那些人平平常常的在赌场都扔了有四五千美金。就是这么没有节制的吃喝嫖赌,他们生活特点就是起伏比较大,原来手里阔绰的时候,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是“一天一张”,意思就是平均一天得花100美金,可是他们玩的太狠了,后方供给渐渐地有些跟不上,黄河都有断流的时候,就是再有钱,也有资金紧张周转不开的那么一天,况且家里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富裕,先是通过各种渠道四处借贷,可钱拿到手就接着出去逍遥快活,直到山穷水尽,父母汇的钱永远都是杯水车薪,而且大庆来的人比较多,很多父母彼此认识,互相打听或者通过中介,能够了解到一个大概的消费,要的太多太频繁都不行,而且容易引起父母的怀疑,即便想出种种借口,就是坑蒙拐骗也只能从家里多拿个三瓜俩枣,解决不了多大的问题,到最后朋友越交越少窟窿越补越大,追债的人从舅舅家排到姥姥家,没有钱自然也就没有社交生活,捉襟见肘风光不再,原先的那些大户人家就这样一个个都落魄了,甚至到后来就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障,买的车也只能忍痛割爱廉价处理,可是仍然入不敷出资不抵债,而且往往刚拿到钱债主就闻风而来就地分赃,而且都是原先的那些酒肉朋友,可见知己易得千金难求。由于生活水平不断的下降,从此不谈风月,没有钱自然也就去不了那些地方,只能改邪归正弃恶从善,他们中间的大部分到现在已经从良了,至少和从前相比要规矩的多,花钱也变的谨慎,开始知道上课,也开始留意班里的女同学了,失去经济来源是浪子回头的先决条件,可见学坏都是因为有钱。
              当然我也不敢因此就说他们是败家仔,事实上讨论一个孩子是否败家取决他们实际的家庭情况,如果确实家境富裕,过的舒服一些也是无可指责的,譬如说杨慎明。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勾当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如果条件允许,自己手里的钱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哪怕是开名车住豪宅,身后侍从如云,哪怕把整个夜总会买下来,天天的酒池肉林,别人只会羡慕,可能背后议论,但不会随便指责。我前面说的意思也不是批判他们,每个人的家庭条件决定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况且是不是败家仔自己心里清楚,可能每个人衡量标准不同,得到的答案也会不一样,反正我觉得自己就是,从某种意义上。
              大庆的这些孩子当初办的都是英国,都是自费留学都有巨额的存款证明,结果因为自身素质低下加上中介无能,大部分被拒签最后流落到此,这些人如果都放在英国,对当地的经济毫无疑问会有不小的促进,以后使馆颁发签证应该多留意那些学习不好但是家庭条件优越有消费潜力的那些膏粱子弟,将来即便他们移民,和人一起移过来的应该还有一笔可观的财富,就是他们回国,也带不走任何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只会留下大批的外汇。可见英国使馆在留学政策上犯了一个错误,同样可见他们的家庭条件应该都不错,但是腰缠万贯的还是不多,据我的了解,大部分人的家长也就是当地政府部门和工商企业的一些小官小吏,大庆是油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油水可能比别的地方肥厚一些,而且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是还有一个事实需要补充一下,曾经有两个大庆来的孩子,来的时候家里给了三年的钱,一次性交到他们手里,可怜的父母总是过高的估计自己的子女,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千万不能过度的信任,这些人没有丝毫的理财观念,在这个充满诱惑和欲望的世界里,拿着那么多钱很容易迷失自我,结果来了不到一年就挥霍一空,也就是所谓的超前消费,亏得他们的父母机警,而且从侧面了解到一些情况,及时果断地中断了他们的学业,可能也是觉得负担不起,大庆来这里而家境一般的也有,其中一个回国重新找学校接受再教育,就当是出来玩了一趟,另外一个直接在大庆就业,听说他的父母在震怒和绝望之余,给他买一辆车让他在大庆跑出租,倒是能屈能伸,不过这个孩子走的时候不干净,欠了一屁股的债没还,那时他已经豁出去了,不管跟人熟不熟,只要说过几句话就张口借钱,零零碎碎攒起来数目大概就有点可观了,最后阴了一道卷钱跑了。债主几乎都是外省的,而且女孩居多,当时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一去不复返,等后来想到的时候却悔之晚矣,而且随即引来一阵恐慌,女孩一般都挺财迷的,纷纷向别的大庆人打听他的下落,以为人死帐不烂,会托人把钱还给她们的,可是这种假设最后证明不成立,当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钱打了水漂的时候,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事实,也就是几百美金的事,总不能因此就回国跑到大庆追债去吧!成本太高,得添多少车马费进去?况且能不能要到钱还是另外一回事,他敢做初一,怎么就不敢做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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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一两匹害群之马不足以代表所有大庆人的道德水准,尽管好赌纵欲的只有那么少数几个人,但是我觉得很有典型性,我可以负责任地讲:大庆来的没有几个正经孩子,总体素质上要差一些,后来也是经常闹出一些事情来。其实大庆人内部也是四分五裂,此起彼伏纷争不断,或情变或打架,或者因为情变而打架,或者因为打架而情变,他们都挺能折腾的,就跟连环套一样,前因后果相互关联,节外生枝事里有事,有人怀孕就有人堕胎,有人丢钱就有人偷钱,总之杂七杂八事特别多特别乱,众所周知东北那嘎嗒本来就民风剽悍,自古以来就保留的着好勇斗狠的传统,骨子里也都蕴含着粗犷野性的尚武之风,如果你留意的话,法制频道的节目里每天报道有多少东北人流窜到全国各地作奸犯科,而且还都是大案要案。他们之所以那么能折腾,一脉相承都是有渊源的,好在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坐壁上观,始终很漠然,甚至有时候幸灾乐祸,就是一种看热闹的心理,惟恐他们不够乱,我们看的不够尽兴,给我们平静而又枯燥的生活添了很多佐料,不过有时也添很多的麻烦,曾经有一次在HASMIN打架惊动了学校,结果就无辜秧及到我们,学校因此规定,住在外边的中国学生进HASMIN要登记,日期姓名所为何来,而且限制了探访时间,违者罚款,后来又打了一次,学校重新规定,干脆就不让住在外边的中国人上楼了,违者还是罚款,幸亏后来这帮东北人都搬到外面,很少在那里生事,否则要是再打,我估计住里面的中国学生也该被学校轰出来了。
                当然我们也不是什么积极进步的好青年,辜负了这个伟大的时代,但他们更糟糕一些,而且很明显。也可能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但在感觉上总觉得跟我们有太大的不同,无论在哪个方面,也不是看不起他们,都是自费留学不敢这么说,但是无可否认对大庆的这些孩子我们普遍都缺少好感,具体的态度也不是很友好,敬而远之,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一定的排斥甚至是敌视的心理,之间泾渭分明,很长时间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一般情况下我们对新生的态度,即使不热情也会很客气,但是如果是从大庆来的,那就另当别论,即使天天见面也是陌如路人,基本上不搭理,心里鄙夷而不屑来往,迎面而来也相顾左右当没看见,冷漠的没道理。
                我相信肯定存在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上的差别,那个时候别说是我们,就连晓东,都是来自大庆本乡本土也主动跟他们划清界限,几乎没有什么走动,而且隐隐约约仿佛引以为耻。除了思想上难以接受,在一些具体的行为认知上,我们也是不敢苟同,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讲话不文明,他们中间有很大一部分人善讲粗口,这个主要体现在男孩子身上,而且很普遍,互泼脏水彼此笑骂,好象已经养成习惯,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很有特点,就跟西服上必须缝扣子似的,他们说的每句话总要镶进几个脏字,感觉这些人都是混帮会的,听起来不雅,但是很有意思,譬如说打电话约人看电影,大庆人一般都是这么表达:X养的,在哪呢?我们去看电影,来不来?不来!咋的啦?找削呢!不来算了,得瑟什么呀!别跟我扯犊子,啥鸡巴玩意?操!他们说话就是这样,很有层次感,而且说出来的每个短语都要加些荤料进去,显得特别生动,我们称其为黄色幽默,听起来仿佛里面还掺杂着早些年东北闹胡子的时候残留下来的黑话,座山雕手下的八大金刚,还有现如今东北的大小流氓,应该都是这种腔调,土匪加流氓就是他们语言的基调,还有一点泥土气,再加上散发着浓郁的猪肉炖粉条味道的东北口音,让他们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富有喜剧效果,东北之所以成为小品演员的最大产地,也不是没有道理,语言环境特殊。但是有时侯如果言语太脏,还是会招致周围人的一些反感,刘浩说话已经算是很不干净了,但是看跟谁比,要是和他们在一起,刘浩就是一个文明学生。开始我们确实不大习惯,觉得这些人素质太低,尽管类似这样的对话仅仅局限于大庆的熟人之间,跟我们这些既不太熟也不是东北来的外地人,之间的接触倒还客气,尽量注意自己的措辞,也可能是年龄结构文化层次偏低的缘故,大庆的年轻人肯定不都是这样,也就是少数的不良男青年。而且来这里的这些人的东北口音至今保持着原汁原味,中间夹杂着精练的脏话,来了这么长时间听起来还是那么的桀骜不驯富有个性,而且污言秽语互相骂的昏天黑地彼此却浑不在意,很少有人为此生气,好像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亲近的一种表示。在这一点上跟我们有很大的差别,我们这帮人也经常聚到一起,东拉西扯闲聊天,平时也有大量的开玩笑,善意的冷嘲热讽,温淡的人身攻击,也是常有的事情,主要体现在一个“损”字,讲究骂人不带脏字,这就需要一定的语言技巧,有时候话不投机情绪失控,有心无意间也讲一些过火伤人没有原则的话,但是无论何种形式,闲谈也好玩笑也罢,过程中几乎都没有不雅的词语出现,我觉得也不都是教养和素质的问题,也是一种语言习惯,不可能像他们那么直接。我记得在国内的时候跟我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在某个场合不经意间突然说出一句过分的粗话,虽然当时没有生气,也没有还以颜色,但是突然间面红耳赤,彼此都感觉到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怎样。我们经常一起玩的这帮人就是来自五湖四海,在相互的交往中,有话多的有话少的,有会说话的有不会说话的,有经常说实话的也有经常说假话的,但是没有一个是说脏话的,不过对刘浩,我持保留意见。
                关于大庆人,只能说这些了,接触的不是很多,总之对他们有两点感触,一个是实在,一个是有趣,除此而外没有别的概念,这帮人的形象都挺模糊的,就仿佛武侠小说里所描写的都是那种亦正亦邪的人物,观察的角度不同,看法就会有出入,所以没有具体的是非好恶,当然也就不存在褒贬,虽然不喜欢,但是也不讨厌,我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偏见。而且上面议论的那些人也有两个定语,一个是来这里的,一个是有的,这一点也要注意,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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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两千零一年的春节就来了,我们照例准备出去度假,照例是方琳组织,地点选在外省的一个小岛,本来学校并没有放假,学生会出面申请,花言巧语,把春节对中国人的意义和重要性提升了两个高度,特别夸张的做了一番阐述,校长通情达理,最后点头同意,然后传喻给各科系,对中国学生不作旷课处理,我们才争取到几天的假期,以后每年春节都是如此,事实上学校对中国学生向来是很宽容的。
                  最近几年,对年龄逐渐地在乎起来,有一点敏感,对春节却逐渐地不在乎,甚至很排斥,因为让我感觉到有压力,身边年长的朋友有很多,但是年轻的更多,而且长辈们大都读硕士,混本科的老青年没有几个,我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年龄差别不是很大,也就是一年两年,但还是给我增加了很多心理上的负担,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我的求学之路比较坎坷,初中留过级,没考上高中,高中补过习,没考上大学,后来为了办出国又在家歇了一年,等于里外耽误三年,我入系的时候在国内上大学的朋友已经开始写论文了,没上大学的甚至有的已经娶妻生子,我倒不是羡慕人这个,不过年龄偏大确实给我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扰,我的父亲很早就为此忧心忡忡,担心会影响我将来的发展,开始我不以为然,可来了以后,才隐约感觉到自己在年龄上的劣势,尤其是跟我同时入系上课的陈潞竟然小我三岁,来的时候由于未满十八岁,所以办了假身份证添了一岁才过来,看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不由的让我产生廉颇老矣的感慨,而且很惶恐,尤其到了后来,老人们纷纷离去,却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小崽子,混在一块愈加觉得岁月不饶人,很快就会青春不再。我掩饰不住对青春的留恋还有对现实的无奈,但自然规律是无法抗拒的,只能眼看着似水流年点点滴滴消失在时间的黑洞里,所有过去的日子我都很怀念。时间是天地万物的终结者,慢慢地吞噬和淹没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亲人,爱情,健康,单纯,还有年轻,最后是我们自己,这是一种悲观的论调,因为很多人对青春有一种偏爱,譬如我。
                  同样感觉到有压力的还有林蒲,可以举一个例子,他的生日阴历是七八年腊月,阳历就成了七九年,如果有人问他的年龄,他就按阳历给你算,这个无所谓,我跟他的情况类似,刚好小他一年,我也是这么算,钻的是中西历法的空子,同样的心理,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岁数那么大,也是自欺欺人的一种,可是说的时候难免心虚,不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尽管年龄模糊不是我的责任。如果有人问我的属相,就只能老实回答,林蒲比较不诚实,分明是属马的,却非要往羊堆里扎,别人问起就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属羊的,在两千零三年,还穿了条红裤衩口口声声是他的本命年,中国的属相怎么能用西洋的历法算,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常识,分明就是装傻,不过确实很傻,好像少说一岁就能多活一年似的,好在这种鱼目混珠的欺诈行为已经遭到了我们彻底而又无情的批判,不过遇到生人他不要脸还是那么说。
                  所以年龄越大越烦过年,到时候难免要蹉跎一番,春节自然也就不会让我有丝毫的兴奋,况且在这里根本找不到过节的气氛,除了中国人自娱自乐。那次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不过没有想家,就是给父母亲朋打了个电话,感觉特别的扯淡,不知不觉又大了一岁,玩的也不怎么样,无非就是那些山山水水,而且那次去的人比较杂,其实本来就是巧立名目罢了,只不过这次出游相对的理直气壮一些。几乎我们每次出去玩都有很正当的理由,过年过节过生日,无不是师出有名,不过琳姐闲云野鹤,世外高人一般,有的是时间,而且素有威望,只要竖起大旗振臂一呼,很容易就能纠集十来号闲杂人等,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她就是最好的理由。
                  在二月底,周氏兄妹远走高飞,转到加拿大继续求学,听说在那边已经联系好学校了,走的很突然,我们在一间中国餐馆里为他们举行了简单的欢送仪式,兄妹俩脾气温和性格良善,人缘是极佳的。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们曾经有过比较频繁的接触,还算是比较不错的朋友,可惜他们离开的太早了,之间的友谊略显雏形,有着很好的发展方向,只是来不及做进一步的深化。做朋友也讲缘分的,我们一生不知要遇到多少萍水相逢而且感觉很好的朋友,大家在一个特定的空间互相存在着,可是如果时间有限,不能让感情积累到某种可以被认知定型的程度,友谊就会很短暂,慢慢地就被时间稀释了,直到奔波辗转断了联系,人走茶凉也可以放在这里,可能会有一段模糊的回忆,不会完全忘却,在这里我曾经送走了很多朋友,看着他们一一离去,有的可以挥手再见,有的就要在心里说永别了,很多事情只能顺其自然,所以我当时的心情很平静,我们到机场给他们送行,大家感时恨别,心里都会有少许的伤感。
                  其中最伤心的就是冯佩良了,甚至当场就凄然泪下泣不成声,回去的时候也是如丧考妣哽咽了一路,送的那天他也去了,他的激动让我们很意外,但是不会有太多的感动,很明显他不是为了朋友的离去而落泪,他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况且伤离别的也不一定就是重感情,这一点我们很了解,他很早就喜欢左文英,原先学生会组织晚会的时候,他和文英搭档共同主持节目,在工作中不断积累的好感,之所以悲痛那是因为爱情的破灭。佩良是很传统的一个人,就喜欢那种文文静静,说话不多但是有思想,模样清秀看上去很贤惠的那种良家女子,在这里符合他条件的仿佛也就是文英了,而且左家在当地有自己的私营企业,好像很有钱,但是很可惜他不符合文英的条件,而且好像相差甚远,其实对他根本没有一点意思,不过佩良一直也没什么动静,感情上也是厚积薄发,一直没有具体或者是公开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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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佩良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在他书桌前的墙壁上,贴了很多名言警句和一些励志自勉的话,就是什么闲谈不超过三分钟,成功等于这个加那个之类很多名人的狗屁言论,但是最醒目的是两张计划书,几乎所有来到他房间的人都要驻足观看,然后相顾莞尔,我想只要看见过的人都会有深刻的印象,写的很有意思,一张是计划现在的学习和生活,作息安排的特别细致,几点起几点睡,洗澡多长时间,吃饭多长时间,几点到几点之间学习,几点到几点之间运动,他所谓的运动就是在走廊里跳绳,这也是他唯一的运动,时间精确到分钟,恨不得能够控制自己的排泄。学习部分也分为好几块,除了掌握英语和专业知识以外,野心勃勃还准备自学西班牙语和广东话,西班牙语纯粹就是闭门造车,有家里寄过来的教材和磁带,来这里读硕士的还有一位从广东小县来的四十多岁不得志的高中教师,风闻冯佩良本领大路子多,想让他帮忙找工作,所以有一段时间经常找佩良亲近,佩良不想浪费资源,趁机学说广东鸟语,新松恨不高千尺,年轻人求知好学充实自己是好的,但是战线拉的过长摊子铺的过大,感觉就有点脱离实际,做学问必须脚踏实地,大跃进是不可能的,革命导师马克思学外语都是一门一门的来,他数门并举仿佛比马克思还厉害,可惜从结果上看并非如此,西班牙语隐晦难懂,而且学习一门外语,没有基础没有环境没有人指点,就仿佛一个厂子一无资金二无设备三无技术一样,白手起家有点难度,佩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知难而退不久就放弃了,在粤语的学习上也不顺利,那个广东人工作一直没有着落,以为佩良把他当“凯子”故意晃点,彻底的失去耐心以后就是彻底的吵架翻脸,最后竟然拿着刀追着佩良找他算帐,结果被众人劝下,广东话自然也就没有下文了。不过这种只争朝夕的精神还是让我们汗颜,而且对时间的精确利用也让我们感到惭愧,为了监督自己还分别制订了明确的任务,一个星期要记多少单词,要花多少钱,还有写多少总结,他经常写一些积极向上的东西,以描写留学生活为主,一则定期给父母汇报,一则给国内的一些杂志做不定期的投稿。很多伟人在青年时期也未必像他这么勤奋。
                    还有一张是计划将来的前途和发展,内容更夸张,25岁之前如何,30岁之前怎样,给自己的人生设计的精致而又周详,我们头脑里都是一些得过且过的颓废思想,没志气没追求,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自己的将来,也不敢想那么远,哪怕是三年以后。不过像佩良这样有理想有抱负,想人所不能想的优秀内地青年确实特别少见,迄今为止我就见着他一个,可惜就是高中没有设计好,结果没考上大学,否则要是让他混进祖国的高等学府,他的想象力就会愈加浑厚,前途也将让他描绘的天花乱坠灿烂无比,即便没考上同样也是志比天高,本硕博三级连读倒是其次,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写到35岁的时候,分开两个支线,如果经商就必须自己开公司而且身价百万,如果选择回国从政到那时至少是副局级干部,除了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他还决定在这一年结婚生子。听起来像是痴人说梦,以为自己是诸葛孔明,未出茅庐已知三分天下,大学还没读完,就能够推算出自己十几年以后的荣华富贵香火姻缘,命运并非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有时候也会出现意外,但佩良不这么认为,仍然一年一个台阶一步一个脚印,就这样一直企划到45岁,具体怎样的成龙变虎记不清楚了,反正是风光无限贵不可言,不过当时我们就质疑他能不能活那么长时间,甚至建议他干脆连遗嘱也一块写了。幸亏没写到七十岁,否则根据他迅猛的发展趋势,除了国家主席没有别的位置可以安置他老人家。当然我们没有取笑和怀疑的意思,这是一个不断创造和产生奇迹的时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的格言就是相信一切,而且必须承认一点,佩良将来成功的可能性比我们要大的多,尽管他为人生设定的目标不是特别的客观和现实,所以在这里,不是特别的真心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关于文英虽然没有列到计划书里,但是后来佩良告诉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为了工作和学习,感情问题都可以暂时撇开不谈,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在稳定中求发展,肯定会有接触,反正文英也是冷门,就他一人挂号,暂时好像还没有竞争对手,况且还有他哥哥在身边看着,所以相对安全,半年以后等下届学生会改选的时候,那批硕士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毕业了,她们占据的领导位置肯定会空出来,佩良自然是接手华姐的工作,先把主席给扶正了,接着他就提名文英担任学生会秘书来代替梅姐,文英为人忠厚广结善缘,自然也就没有人反对,确实也是最合适的人选,然后利用工作之便和文英进行广泛的接触,他对自己很自信,最后公私兼顾组成革命伴侣,这么做也方便开展工作,如果需要的话,甚至原来他还考虑把大舅子也发展进来以巩固其地位,就这样按部就班有步骤分阶段地实现他的黄粱美梦,如果过早地追求文英将会打草惊蛇,影响他的计划,提名的时候就会招来非议,有任人唯亲之嫌,也是大局出发全盘考虑,这就是他的如意算盘,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机关算尽自作聪明,他总是把自己的人生设计的过于完美,而忽略一些客观因素,他的爱情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都是凭空想象的,没有机会开始,也没有时间继续。变故确实太快,甚至来不及被拒绝,很多想法只能胎死腹中,最后剩下的都是遗憾,佩良痛哭涕零不是没有原因。出事未捷身先死,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越是美梦醒来以后就越是失望。
                    不过这样的结局也有好处,可以留出足够的想象空间,佩良向来乐观,自然是往好了想,以为文英要是不走就能跟他怎么着似的,事实上他一直活在自己营造的虚幻爱情里,自导自演而且很满足,兄妹俩走了没多久,他就在桌前摆了一张文英的照片,有生人问起就厚着老脸说是他女朋友,接着补充一句现在留学加拿大,语调平淡表情自然说的跟真事似的,不明就里的还真被他蒙骗过去,我们虽然深明就里,但是不好说什么,犯不着因为这个得罪他,所以也从不揭穿。其实我们很同情佩良,他已经很可怜了,上帝赐给他的爱情,就仿佛给一条缺了牙齿的老狗一根剔得干净的牛骨头,咬是咬不动,扔又不舍得,只能衔着舔着过过干瘾,幻想它的味道,流下一地的涎水。自欺也好欺人也罢,难得佩良这么痴情,也就通过这一点,还觉得他有点人气,像个有感情有血性的年轻人。即便到现在,他和周氏兄妹也一直没有断过联系,经常给文英打电话,还不时把自己取得的每一个成绩和进步,以图片和文字的形式发送到文英的电子信箱里,人家具体给他怎么答复的我们就不清楚了,不想打听,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劝他什么,虽然很早就可以肯定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希望佩良的这场梦,没有醒来的时候。
                    兄妹俩去了加拿大以后,我和他们通过几次信,后来又忙又懒就杳无音讯了,感情也慢慢的淡了,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联系了,主要是朋友没做到那份上,但我祝福他们,在所有来这里的山东人里,我对他们的感觉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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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春节就是情人节,我们也没闲着,一大帮人在一间KTV庆祝,这是中国人最能接受的西洋节日,但是我从来没有留意过,即便是以前有女朋友的时候,我比较不注重形式,无论是何种形式。所以当时就是穷人赶集瞎凑热闹,对情人节没有什么概念,况且那个时期正在我潦倒落魄的时候,过着吃斋念佛的日子,其实在菲律宾的这几年,我老觉得自己整个就是一他妈的带发修行,爱情就跟月球一样的遥远,看的见摸不着,觉得很亮,也发着光,但是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所以心情很一般,我们那天去了很多人,也就琳姐慎明勉强能凑成一对,绝大部分是孤家寡人男女光棍,互相取暖也不觉得自己孤独,这是一个悲惨的世界,感觉到幸福的毕竟还是不多。本来这是一件小事,类似这样的活动每年不知道要搞多少次,经历的太多都已经麻木了。之所以那天记这么清楚是因为有两件事情,一件是我们所去的KTV里有很多小姐,本来这也没什么,但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去那种色情场所,在国内的时候,虽然不是好学生,但也是好孩子,从来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倒也不是不想,有时候也很好奇,但是毕竟年幼懵懂心智未开,那时也没有现在这么坏,相对单纯很多,况且断断续续的还能交到女朋友。来这里以后学坏的各种客观条件无形之中都俱备了,所以吃喝嫖赌全弄明白了。不是很严格的讲,我们的堕落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当然许哥除外,老人家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其实也是误打误撞,开始并不知道,进去以后转了个弯有个大厅,我们一眼就看见几乎围绕半个大厅的转角沙发上拥坐着几十个小姐,穿的甚少露的甚多,虽然流灯溢彩但是光线很暗,一条一条摆着各种姿态肥瘦不同长短各异的大腿却仿佛非洲土著的牙齿,白晃晃的特别刺眼,低胸短裙丰乳肥臀,看的让人着实心动,给我们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不过我们那时都很害羞,不好意思盯着她们的脸仔细看,只能装着不经意地扫一眼,二眼,三眼,再扫一眼然后恋恋不舍地随众人进了楼上的包厢,那时侯大家的脖子好像都安了一个涂了油的轴承,转动的频率比平常要快而且顺滑的多。同时也有一种温淡难言的兴奋,虽然晓东他们在棉刀绕已经玩过一次,但是回来以后一直很规矩,而且那边跟这里也不是一个概念,进去以后琳姐就点酒唱歌渲染气氛,然而很多人却不怎么配合,身在曹营心在汉,依然想着外面的那些姑娘,所以坐卧不安显得心不在焉,到外边上厕所的次数也相当频繁,特别是晓东,突然间严重肾亏,尿频发作的特别厉害,喝一瓶酒能尿两瓶出来,可能也是因为紧张。那次一起去的除了方琳还有田园和华姐,第一次觉得她们多余而且讨厌,这样无聊地过了一会,琳姐就跟许哥开玩笑,出去挑了两个小姐给他,有点恶作剧的意思,进来以后就遵照吩咐依偎在许哥两边,大家都笑着看他有什么反应,许哥有点尴尬,有女客在也不好随便放肆,我们也是拘谨放不开。不过他老持成重坐怀不乱,顺手就推给晓东,晓东虽然好色,但是有男有女当着那么多人,而且大家都含笑看着他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尴尬,脸红心跳说话开始结巴,那年他才十八岁,开始一直推辞,不过得知小姐的坐台费大伙均摊后,就心安了很多。那俩小姐坐着也不自在,想这帮中国人神经病,只是笑,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华姐当时也是非常的不自在,她是非常传统的一个女人,年龄和方琳接近但是不像她那么胡闹,也不愿意看着那些沾染色情的场面,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思想很保守,华姐长的其实并不难看,却从来没想过要找男朋友,也许和性格有关,她生性好强而且自视颇高,属于那种事业型的,一般的凡夫俗子休想接近,可惜她也不是特别的花容月貌,否则别人也有迁就的余地和靠近的可能,就这样两不凑巧耽误了这么些年,不过都快三十了,也不好用冰清玉洁来形容,但确实是一个守身如玉的老姑娘。方琳领着两小姐进来的时候,华姐脸上就有不悦之色,觉得挺过分的,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坐了一会,然后宣称有事便要先行告退,谁都看的出来是因为什么,琳姐此举确实欠考虑,但她玩的高兴不舍离去,可是只要在一起玩就必须共进退,不可能让华姐一个人走,于是不住的盛情挽留,但是华姐去意已决,态度很强硬,琳姐也开始生气,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许哥打个圆场,结了帐带队就回去了。虽然好像我们并没有干什么,好像还是不欢而散,但是在大家心里都种了一颗种子,而且时隔不久就大面积的发芽了,很多人后来都成了这家KTV的常客,当然以后类似这样的活动自然就不能带那些女流之辈,他们总是悄悄地过去,正如他们悄悄地回来,而且以此为据点在附近的娱乐场所频繁出没,也就是从那次开始,大家放浪形骸开始正式行走于马尼拉的风月场所。
                      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从KTV回来的时候,在众人不断的起哄之下,我送花给田园,那是我第一次送花给异性,一般情况下我不是多么浪漫和富有情调的一个人,所以难免有点紧张和不好意思,花是他们在路边悄悄买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有热心人还顺手在便利店买了卡片,都是朋友都是为了开玩笑,我也不好扫兴,半推半就当着大家的面就送了,田园也红着脸大大方方的收了,卡片上胡乱写了几句话,我记得好像是:一颗红心两只手,万事俱备跟我走,花开花落难为继,走不成也没关系。虽然只是信手胡写,但也可以表明我的一部分立场。那时我们玩的就是虚拟爱情,虽然这桩姻缘是组织上故意安排的,有时我们也互相接近,经常结伴出去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看上去好像关系暧昧,但其实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之间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彼此清清白白。但人都是有感情的,时间长了难免产生一些私心杂念,不过都是一阵一阵的,弹性比较大,这里不用多说,对田园的感觉我想前面已经叙述的很清楚了。我一直不确定所以一直没有放弃,采取的也是一种观望态度,仿佛一把折叠椅子,支起来可以坐,收起来可以放在一边,一切都建立在朋友的基础上,如果时机成熟,关系可以有所发展,那就顺其自然,这样最好。如果此路不通,感情收缩及时的话我相信普通朋友也是可以维持的,尽管真到了那个时候,朋友这层关系已然是可有可无了。但理论上可以这么解释,至少最初的一年多时间是这样,我并没有把这段未知的感情太放在心上,相比而言我更在乎许哥对我的看法。但人是会变的,感情也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积累和沉淀,接触越来越多走的越来越近,甚至到后来的朝夕相处,感情已经慢慢地变得不能控制和难以预料,再加上一些人为的外界的和环境的因素,结果是谁也不想看到的,却谁也无法阻止地发生了,我们很难用具体的语言来描述抽象的事物,只有用具体的事实,或许能够比较完整地拼凑出一段失败而且不成熟的感情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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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的时候,梅姐也走了,同样也是转学,不过她去的是澳大利亚,在墨尔本一所著名的大学继续读她的硕士,她是写信申请的,把自己的材料和托福成绩寄了过去,然后收到学校的通知书,可是之前没有露出一点口风,谁也不知道她要走,方琳为此大发雷霆,梅姐是她在这里相处最好的朋友,两人感情深厚关系特殊,但是琳姐事先竟然一无所知,梅姐的保密工作非常彻底,考托福办签证联系学校,过程谁也不知道,瞒的很紧,走的也很匆忙,告诉我们的第二个星期就回国了,稍作休整再度留洋。方琳虽然生气,觉得她特别的不够意思,甚至数落的梅姐都哭了,但是毕竟朋友一场,最后仍然是依依不舍的欢送,其实琳姐也是一时性起,她生起气来就跟犯了癫痫似的,发作的猛烈,看上去很吓人,不过好的也快,一会就没事了,在一般的情况下,琳姐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很欣赏梅姐这一点,不到水落石出大局已定的时候,什么都不好讲,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沉住气才能成大事,琳姐有点无理取闹。我特别的喜欢梅姐,如果不是因为她岁数比我大学历比我高,如果不是因为她个子不是很高长的不是很漂亮,如果不是因为她脸上的青春豆太多,如果不是因为她要走,很有可能我会爱上她,我不是说笑,真的,活了二十多年,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梅姐的性格是最好最完美的,简直挑不出一点缺失,只要和她接触过的人,都会产生跟她做朋友的欲望。虽然相貌普通但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让人不由地就想跟她亲近,而且不会觉得她有心机,待人特别的诚恳和宽厚。生性乐观特别的爱笑,银铃一般尤其好听,那个年龄出来这个效果确实不容易,而且很容易受到她的感染,让你心神荡漾欢畅不已,听着特别的舒服受用,同样是笑声,梅姐给你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小娅却让你犹如身陷地狱。可能与性情有关,也可能天生的嗓子甜美,跟梅姐说话本身就是一种享受,而且她说话有思想有条理,淳淳善诱娓娓道来,我们都愿意和她聊天交流。可见语言真的是一门艺术,说话真的是一门学问,遇人处事表现的也很有涵养,从不跟人争执从不跟人刻薄,也从来没见过她生气,性子生的厚,脸上永远都浮着浅浅的笑意,即使在别人不礼貌的时候。
                        梅姐的突然离去让我感觉到很明显的失落和伤感,尽管我们之前的友谊很一般,建设的不是很好,之后的联系也不多,可是短短一年的相处给我留下了几乎完美的印象,感觉就像童话里的人物,所以一直期待着我们可以再次相见,这一天不会很遥远,经过两年多的刻苦攻读,梅姐现在已经学成归国了,找了一份工作,在上海的一家外资企业担任部门主管,待遇不错。我将来要是有得意的一天,一定要把她挖过来绑在我身边,不过这一天比较遥远。
                        很快暑假就到了,大家都商量着回国,来了都快一年了,也该回去一趟,我们这些人分两批走的,许哥带着晓东小娅还有陈潞他们几个走的要早一些,我和方琳慎明过了一个月才动身,这是杨慎明在一年之内的第三次回国,而我是第一次,所以有点激动,尽管除了父母和几个从小就一起玩的朋友,也没有让我过分牵挂的东西,回国的主要内容不过是伸手跟家里要钱而已,最后的开支大大的超过先前的预算,所以不是特别的理直气壮,难免要昧着良心跟父母花言巧语掩饰一番,所谓近乡情更怯,想到这些心情就不免有点沉重。
                        飞机照例要在厦门停一站,办入境手续,然后转机到北京,我家路远,不想让父母奔波劳累,所以没让他们来接。就随着琳姐先去了她家,暂作休息准备第二天坐火车回去,慎明没出机场,直接转机飞沈阳了。回国的感觉真他妈好,从机场高速一路到北京市区,沿路不断飘过广告和招牌上那些硕大的中国字,看着特别亲切。人只有离家很久的时候才会想家,也只有出国很久的时候才会爱国,这几年的出国在外让我们都滋生了很肤浅的爱国情绪。来往的车辆行人,林立的高楼大厦,都让祖国这个原本很抽象的概念愈加的清晰和生动,总之心情特别好就是了,感觉像在飞。
                        琳姐的父母特别的娇宠和疼爱这个老闺女,从一见面我就强烈的感觉到了,叔叔嘘寒问暖笑容可掬,一路亲切地叫着琳姐的乳名,阿姨的感情也很脆弱,握着琳姐的手就不放了,好象母女失散十几年没见似的。人家是三口之家亲人团聚,我这个两姓旁人看着有点多余。而且他们的亲情很自然地流露在外,这一点也让我艳羡不已,我从来就没有享受过这种亲情,尽管我也是亲生爹娘,而且我毫不怀疑自己在他们心中的重要性,但是在表达方式上确实存在一些差异,可能是对子女的教育理念不同,我的父母要含蓄的多。
                        我的父亲非常的严厉,性格暴躁一点都不随和,对别人还好点还有一些表情,对我永远都是冷若诚霜不屑一顾,在我的眼里我的父亲是最酷的,长年工作在外,好不容易回趟家,也不怎么搭理我,我也乐得清静,也不怎么搭理他,但是父亲有教育儿子的权利,在教育的过程中,骂骂咧咧是经常的,甚至有时候还动手,平心静气的时候也有,尤其是这几年,我稍微长大一些,但他一直在克制,我看得出来,一句话不对付就翻脸了。人都有兽性的一面,我的父亲只有在教育我的时候,这一点才表露无遗,就跟钟馗捉鬼似的,态度很恶劣,面目狰狞表情可怕,凶神恶煞一般,眼睛蹬得吓人有时还会龇牙,我稍微作出一点反抗或者是他说到激动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恐吓和挑衅的动作,挥着拳头紧逼两步,随时都有实施暴力的趋势。我们父子之间的交流就这些内容,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冲我笑过。所以平日里我也乖巧懂事,尽量避免我们见面的机会,一年之中我跟父亲说的话没有一礼拜之内我跟母亲说的多,母亲对我特别的有耐心,交流的主要形式就是不厌其烦的唠叨,有时沉不住气偶尔也会跺脚痛骂,但这种情况不是很多,倒不会对我动粗,相对和善许多,所以母子感情相对不错维系的很好,但有时候说的多了也烦,不过母亲是我唯一的经济来源,所以多出一些耐心听她念经,我从来不跟父亲要零花钱,有时候逼急了宁肯从家里偷也不愿向他开口。只要父亲在,我们家就是少教所,他要是不在,我们家就是感化院,母亲对我一直采取的是怀柔政策,可惜我这个人软硬不吃,长这么大没做过一件让他们可以得意或者值得炫耀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生下来比别的小孩胖点,还有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考过全班第五名,除此以外别的实在是想不起来,可如果要是让我列举曾经做过的丢人丢份让他们抬不起头来的事情那就太多了,自己想起来都脸红。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有不争气的儿女,其实他们对我的要求并不高,是我本身太糟糕了,也很失败,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那个时候父亲提到我就痛心疾首,给老人家添了太多的麻烦,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母亲也是一样,爱之深恨之切经常声泪俱下,可想而知他们对我能够表达出怎样的感情,能够体现出怎样的亲密,不可否认我的家庭确实也存在一些问题,但是主要责任在我,一直是其中的消极因素,长期对这个家庭有着特别大的负面影响,这一点我一直很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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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特别羡慕琳姐家里那种特别融洽的亲情气氛,尽管我在她们家只呆了一天,但是感受颇深,叔叔天性乐观为人和善,谈吐风趣而且很有气度,琳姐的性格应该受父亲的影响比较大,阿姨虽然个子不是很高,这一点琳姐随母亲,但是精明能干伶俐过人,而且多愁善感,前些年和琳姐一块翻琼瑶小说,现在则喜欢看那些俗不可耐的偶像剧,还特别的投入,经常一边看一边哭,感动的一塌糊涂,琳姐说她妈是老小孩,不过阿姨确实很有意思,而且和叔叔的感情特别好,我在她们家呆着觉得特别的舒服,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概念,可惜是在别人家里。一个健康的家庭对于孩子的成长是极为重要的,当然我不是说我的家庭不健康,即便是那也是因为我自己不健康,一个孩子的成长对于家庭的健康也是极为重要的。
                          琳姐在家中的地位向来是很高的,毕竟也算是一个成年人了,不至于任性胡闹,想去哪里?做什么?家里就随她的意思,父母从不干涉,而且自动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质条件,如果想工作,就业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不想工作愿意在家里呆着也行,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家里确实也很宽裕,尽管琳姐注重生活质量,在这方面有一定的追求,但是供养她不成问题,事实上她一直享受着很高的自由度,这些年唯一能让她感觉到有压力的,我想只能是爱情了,这一点父母爱莫能助,有劲也使不上,只能替她着急,或者爱屋及乌跟未来的姑爷客气。没有压力自然是好事,但是过于宽松的环境也让琳姐变的不学无术,不过这也没关系,有的人生下来就应该是享福的,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古书上有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虽然有点过于强调客观,但有时觉的很有道理。
                          譬如说许哥,第二天琳姐就带着我去参见他老人家,他住的地方离北京站不远,一个破落的小四合院里,虽然在首都,但是那片的环境相当糟糕,三环以里很难找到那么破的房子,听说政府正准备拆迁,地方不大住着三户人家,除了许哥以外,还有他爷爷和叔叔两家七八口人。院子里放着很多杂物,冬天烧剩下的煤球还有一些破纸箱子,还堆着几辆自行车,而且人来人往喧闹嘈杂。许哥下边还有一个弟弟,尚未成婚和父母一起住,他从小就跟着爷爷,和父母的感情相对生疏,所以在家里并不得宠,现在也是和爷爷住在一起,他那屋是小套间,空间不大,加上搭在外边的厨房也就三十来平!放不下太多的物件,但居家过日子还是有很多必不可少的东西,尽管很整齐地堆放在家里可还是显得凌乱而又局促。走进他们院门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我这大哥混的不怎么样,到了他家以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风光得意的时候没攒下多少钱,而且大部分都换成美金带走了,给家里留得不多,实事求是地讲许哥不是那种特别顾家的男人。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很早就自立门户,家庭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拖累,父母那边除了有时候给他们带带孩子,具体的也帮不上什么忙,都是自己奔波劳碌在社会上闯荡,文化程度不是很高,而且拖家带口,混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除了自费出国,甚至还能余下一部分钱用来买房,这一点许哥跟我们不一样,跟琳姐更是不能比,如果没有父母作依靠,坦白讲我们都是一群废物,至少在目前而言,都没有一技之长,我们拥有的都是父母给予的,寄生在他们身边,自己不会创造任何价值,事实上对于任何人,出生在一个优越的家庭已经等于成功了一半,特别优越的几乎就等于成功。我记得小时侯经常看印度电影,这么长时间过去,许多故事情节都已经淡忘了,印象至深的就一句台词:法官的儿子永远是法官,小偷的儿子永远是小偷,虽然现在已经不再强调出生,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喻义在里边,我想这个无须多言,无论许哥还是方琳包括我在内都很清楚这一点。也无所谓公不公平,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样,而且永远都会是这样。
                          许哥的这种状况让我很意外,想不到大哥竟然这般落魄,也拖累了嫂子,我们呆了没一会,嫂子就下班回家了,短发很瘦,长的特别清秀,少女时代应该很漂亮,由于工作需要化着淡妆,穿着朴素,性格也很随和,放下包换了衣服就热情地和我们攀谈起来,虽然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感觉要比许哥真诚的多,而且不像他那么刻薄,语气很轻,说话慢而且温柔,跟她稍作接触就知道嫂子通情达理是个贤惠人,感觉跟梅姐差不多,属于同一个类型,但是多了一些成熟,反正就是特别的招人喜欢,我们这帮人,只要见过嫂子的,都愿意和她亲近。许哥真是有福气,我将来找媳妇如果能挑的话就想找嫂子那样的。可惜孩子没见着,原来经常听许哥提起,说是古灵精怪很有性格,而且很聪明,天下的孩子在他们的父母眼里,除了天生低能的,就是天生聪明的,小时侯家里也这么说我,其实未必,但许哥的孩子我相信一定不简单,后来得见果然如此,两人平时都挺忙的,没时间照顾,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把孩子寄放在奶奶家。
                          晚上我就坐火车回太原了,第二天早上才到,我的父母在火车站等着接我,特别高兴见到他们,他们也很高兴,但不象琳姐家里那么的亲热,情绪都很稳定,我妈的感情朴素,看着我就一直笑,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父亲不露声色,简单问了几句就带着我回家了,但是不等我到家,走到半路上就按捺不住,不是很激烈地批判了当时我穿的那条挑了毛边的牛仔裤,让我回家赶紧换了,说是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穿着像什么样子,还有我带点浅棕色稍微有点长的头发,也让他顺嘴说了半天,幸亏是半年前染的青黄交替已经褪了颜色,否则我就别回家了,依他的脾气,就直接揪着我剃个秃子先,我一路检讨,态度很诚恳,母亲也小心地帮我说话,才不至于进一步发作。面对着一向固执霸道的父亲,我一向也没什么办法,再说我也这么大了,也能体谅他,虽然有些扫兴。父亲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我们父子不和那么多年,那天突然觉得他可爱。而且只有当我们见面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我很想念他们,平日里缺心少肺根本不想,但是我真的很爱他们。虽然说是这么说的,想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我还是不大习惯老呆在他们身边,什么都没有变,一切都重新熟悉起来,刚回国时的那点新鲜感荡然无存,家里呆了没几天心情就有所回落,紧接着就烦了,况且呆着也尽不了多少孝道,跟父母也没什么话可讲,我们之间存在的决不止是代沟。不过他们老找我谈话,只要大家有相处的机会,我就感觉如芒刺背浑身的不自在,知道他们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有很多话要讲,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我大概也能猜到他们要问什么或者是想知道什么,而那些东西正是我特别不愿意面对的,谈话都是在互不信任的前提下进行的,问题也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学习和消费,尤其是前者,我爸好几次厉声问我,去了以后到底学没学?学了多少东西?现在英语到了什么程度?诱逼着我实话实说跟他交底,我只能很小心地和老人家敷衍解释,逼不得已的时候也编一些善意的瞎话。我妈也特别可气,经常跟着凑热闹,看电视的时候,故意拨到中央四台的英语新闻节目,然后故意问我今天讲的什么内容,我也不敢瞎诌,怕她给你来个中英文对照,只能装着不屑一顾。其实骗他们真是于心不忍,可说实话吧!又怕他们伤心,只能摸棱两可,把具体的事实抽象化,或者报喜不报忧,从来不给他们正面的回答,他们自然也就摸不透我的实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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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文过饰非,很多东西事先都会有所准备,甚至为了安全起见,我和陈潞早就有所串通,两家挨的比较近,走动比较多,所以在某些方面必须保证口径一致,譬如说那些钱是怎么花的?有哪些去向?除了正常的支出,还有一些是无端挥霍掉的,我们就必须准备一些子虚乌有的项目,比较合理地把那些乱花的钱分配了,而且不能让他们起疑心,即便起了疑心也无从求证,在这个重要的环节千万不能出问题。父母也很狡猾,他们也经常互相联系搞搞串联,互通消息资源共享,但是缺少详细具体的信息渠道,所以由着我们颠倒黑白,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到这里我又得感谢陈潞,之所以能跟家里顺利交代过去,全托她老人家的福,陈潞是个女中豪杰,也是花天酒地贪图享受,手脚比我还大花钱的比我还多,有她做掩护我轻松很多。不过父母也知道肯定有幌,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恨不得严刑逼供让我写自白书,但我也是在常年战争中成长起来的,知道该怎么应付,况且我心思缜密对答严谨,句句说在明处,几乎没露什么破绽,跟父母这么多年斗法,仗是越打越精,轻易不可能失手。他们也只能半信半疑听而任之。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并不是我混蛋一个,就忍心这么大逆不道欺瞒父母,可有些事情他们是不可能理解的,也是不可能原谅的,所以我也懒得解释,尽管我也觉得自己这么做确实问心有愧对不起他们。在家的那些日子我的心情一直是低迷而又沉重,不能很坦然地面对他们,每天除了应付各式各样的盘问,还必须做出一些样子,免得他们起疑,平日里也是小心谨慎,不敢每天晚睡晚起像从前那样,无所事事盯着电视看,或者在家里打电脑游戏,狐狸尾巴藏的严严实实,稍有不慎就必然招来一番口舌,他们很容易由此即彼想当然耳,父母还是对我比较不放心。很明显家中不宜久留,所以过了几天,我就东奔西走四出访友,还是跟朋友呆着舒服一些,可老朋友见的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我回家的那几天也不是假期,大家都挺忙的,不能老打扰别人,可我实在不想呆在家里,回国总共不到一个月,我在家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朋友鬼混,到后来我已经烦到不行,迫不及待地想回马尼拉,至少在那里我可以享受到自由和清闲,说这些混帐话让我对父母感到愧疚,他们也是用心良苦,而且这种对家庭的厌烦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他们的尊重和爱戴,他们永远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我觉得类似我这种情况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人的处境没有我这么狼狈,父母就跟逼债似的,刨根问底追问个不休,有的父母很开明,孩子怎么高兴怎么来,关于这点不得不提到琳姐,我记得刚到北京琳姐全家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聊天,阿姨问许哥,方琳每天在那边干吗呢?许哥的回答很客观,说您闺女什么都不干,一天到晚就组织人打麻将,琳姐有点脸红,指着许哥嗔骂了几句,许哥义正词严地说,我还能骗咱妈么?当时我们都笑了,阿姨晃着身子笑的最欢实,叔叔眯着眼摸着琳姐的头,笑着抚慰说,不想学咱就不学,没什么大不了,我只希望我闺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爸爸养你一辈子。你不知道这话听的当时我有多感动,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通情达理的父母,当时我就想,要是同样的话许哥跟我爸也这么说,那必然是另外一番结果,我都不敢往下想,所以我几番叮嘱不让父亲到北京接我,就怕到时候和许哥一见面,他给我来段实话实说透点实情出去,我就彻底没活路了,当然许哥不会那么糊涂,除非他是成心毁我,但我还是有点担心,我的家教不是一般的严。
                            本来可以在家多住几天的,但是我着急回去,许哥他们早走了半个月,慎明也跟着他们一块走了,就剩下我和方琳,他们在国内呆时间长了也觉得怪没意思的,看来不光是我一人在家无聊,可能男孩子心野贪玩都这样,女孩比较恋家。我提前一天到北京,落塌在方琳家中,老住人家里不大合适,但如果我要住旅馆,琳姐一定不许,说不定还是把我拉她家去,住外边有很多事情不方便联系,况且北京我又不大熟,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特别的喜欢她们家人,也特别愿意住她们家,可是感觉特别不好,琳姐要是男的也就算了,虽然她岁数大点,住人家里确实不大合适,可是既然人家都不计较,我也就别装孙子了,既然受人恩惠,就当作一份人情,日后找机会补报就是了,好在只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该起程和方琳一起回马尼拉了。那天晚上,琳姐过来跟我聊天,又是一些她对爱情以及友谊的看法,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着就扯到田园身上,聊着聊着心血来潮随即给我下了一道懿旨,要求我在菲律宾的这几年不能和田园搞对象,不许追求不许引诱更不许背着她偷偷摸摸,即便是田园对我有意也不许接受,这一点明言禁止再三强调,而且逼着我对天发誓,理由是她觉得田园不适合我,或者也可能是认为我配不上田园,当然不会这么说,但是我想肯定有这方面的意思,相比我而言她跟田园当然更近一些,守着护着避免她伤害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还是女孩子脆弱一些,尤其是像田园那种带点傻气感情空白的,很容易让人勾起怜惜之心,其实那时我和田园的关系还是很健康的,并没有进一步发展的趋势,尽管从前有过一些动作,但都是冲动一时,冷静过一段时间以后已经不怎么想那些东西了,虽然不能保证两人以后就一定有可能,但是也不能保证以后就一定没有可能,琳姐这么做也算是未雨绸缪,提前给我扎针,迫使我对田园产生完全的免疫能力。本来感情的事情你情我愿,琳姐站着只是朋友的立场,尽管关系特殊一些,但是并没有特殊到可以操纵别人感情的地步,而且就凭自己的主观意识,草率地做出一些不负责任的结论,妄加判断甚至于强力干涉,琳姐这么做确实有点强人所难,感觉特别的自以为是。但最后我还是点头答应了,尽管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倒不是因为我喜欢田园,也不是迫于琳姐的压力,主要是那时我们之间的感情确实还不成熟,一直缺少那种所谓的感觉,或许琳姐说的对,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在一起。虽然有些勉为其难,但是当时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委屈,作出了多么大的牺牲,事实上我对她一直只是持保留态度,并没有下定决心非得跟她怎么着,我这个人没有别的长处,但有一点我很自得,就是特别地注重信义,一些无法预料或者是不能肯定的事情,不愿意随随便便地答应别人,况且轻诺寡信,我一直觉得信用是做人的根本。所以当时犹豫了片刻,内心也权衡过一些东西,但琳姐是那么的语重心长,那么的让我难以拒绝,况且那时还住人家里,不得不低头,尽管内心还是有些不理解,可是当时有点累,也没有想太多,转过身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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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尼拉还是那么闷热,飞机落地以后,推着行李过了海关从机场走出来,衣服上慢慢地渗入了一层细汗,粘在身上很难受,慎明和田园等在机场迎候我们,坐进车里吹着冷气,心情稍微舒展了一些,但同时也沾染着一点兴奋,离开几天却仿佛阔别已久。事实上我们对于任何一个曾经长期滞留过的地方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定的感情,这几年过的比较荒唐,也一直沉迷在那种混乱无序却又享乐贪欢的状态中,仿佛这里更适合我们,梦里不知身是客,反认他乡是故乡。或许这就是逃避,在这里我们都会有很多很多看似美好的回忆,尽管这都是用大笔外汇换来的,但是有很多东西仍然割舍不下,即便有一天我们真的走了,这里的一切我相信每个人都会经常怀念的。慎明接上我们直奔HASMIN,很多同志翘首等在那里,照例只是见面客套一番,虚张声势而已,并不代表关系有多么的亲热。至于回国的感受,到第二天早上就完全淡化了,除了随身带过来的美金要记着存银行以外,别的东西在感觉上都不是那么的真实和具体,恍然如梦的感觉,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当作是在梦里发生的,人的一生又何尝不是至死方休的一场梦,我们从这个世界死去,或许就意味着从另一个世界醒来,我相信精神不灭,可能是因为我留恋人世间的美好,至少目前而言,它还是美好的。
                              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兴致颇高找许哥喝酒,结果喝大了,烂醉如泥也不知道谁扶我回屋的,失去所有知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一地的渣滓,同时也发现我的同屋,那个印尼黑鬼对我一直翻白眼,一整天我都很难受,头疼欲裂脑子里仿佛灌满了石油,躺在床上头抬不起来,但还是硬撑着把地上收拾干净,接着倒头又睡,直到半夜里才摇摇晃晃从床上爬起来。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醉,很清楚地记得在马尼拉我一共喝醉过三次,其中有两次就是和许哥,其实我在生活上相当的节制,很少放纵自己,只要在特别苦闷和厌烦的时候,才会借助一些东西来释放自己沉淀太多,混乱复杂的情感,不一定就是爱情。刚来的那天看见许哥实在高兴,忍不住对酌了几杯,没曾想就醉了,幸亏我酒品还好,喝多了只是睡觉,不会出什么洋相,或者语无伦次,从种种迹象上看,我应该是一个保守持重的人。
                              回来的时候,晓东正商量着搬家,在HASMIN住得有些烦了,想搬到条件好一点的地方,约好和他一起搬走的还有苏宁和刘浩,他们几个岁数相仿能玩到一块,彼此感觉颇为投契。当时我们屋就我和那个印尼小伙两人,佩良在文英走后没几天,就搬到他其中的一个干妈家里去住了,那里不用交房租,而且语言环境更好一些,倒不是因为跟我闹矛盾,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佩良那孙子走的时候屁股没擦干净,赖了学校两个月的房租没交,不过管理员找不到他,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并没有追究。既然空出一个床位,我们又不愿意多掏钱,管理员就准备塞人进去,那时一直不定期地有新生来,当然人越少住的越舒服,不过他要塞我们也没有办法。这时刚好传出晓东他们搬家的消息,之前许哥跟我聊天的时候,透露过那么一点想搬过来的意思,他们那屋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晓东搬走了,守着林蒲和老刘也没什么劲,我当然是求之不得,这么大的一尊菩萨,能供在屋里那是我的荣幸,晓东原来想让许哥过去跟他一块住,而且拍着胸脯许诺,只要和他住不用许哥掏一个仔,要是别人这么说我就认为那是装孙子,但晓东这么说我有点信,许哥也信,而且深受感动,类似这样慷而慨之的义举晓东有很多,许哥经常在我面前得意地提起,如果他不是无意的,我可以把那些话当作是对我的谴责,总之让我特别的惭愧,相比而言自己做的确实是远远不够。这几年的锻炼对我的成长是相当有益的,慢慢地明白了很多道理,也学会了思考,能用自己的思维来解释一些东西,但还是有很多事情不好讲,有的说出来可能会亵渎友谊,而且我也不想怀疑什么,很多猜测只能证明我的小人之心。
                              林蒲之前也找过我,他当时的处境很艰难,诸多矛头都指向他,晓东跟他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关系弄的很僵,几乎是不说话,尽管许哥有说有笑跟谁都和气一团,看上去好象跟他没什么隔阂,但许哥基本上算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实际上对他还是抱着一种鄙夷的心理,这一点他和晓东相互影响,原则上是一样的。尽管林蒲也清楚许哥所拥有的巨大能量以及别人无可替代的作用,如果想得到大家的认同,许哥就是一个门槛,但是他始终越不过去。至于老刘,跟他也就那么回事,而且老刘无足轻重,没什么分量,他所具备的唯一的功能就是一个牌架子,有没有这么个人无大所谓,就连林蒲有时也看不起他,不屑与他为伍,他的处境不比林蒲好多少,都是从一个粪坑里爬出来的,谁也不能笑话谁。但是林蒲有野心,这一点处处可以表露,而且他很不甘于现状,一直想翻身却一直不能够,那种怨气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但是无处宣泄,林蒲酗酒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他没有一个朋友,和老刘的境遇相同,道上的兄弟跟他也就是有牌桌上的往来,他的人缘确实很差尽管他也很努力,所以那种郁闷可想而知。我从那屋搬出来以后,没事的时候林蒲经常过来走动,有时也跟我发牢骚,言谈话语中慢慢地流露出对晓东的愤恨还有对许哥的不满,但都是一些温和的批评,当着我面他不敢过于激烈,后来还不时地给我灌迷汤,声称我是他在马尼拉唯一的朋友,投桃报李我对他也是以诚相待,久而久之关系就近了一些,那时我们之间的友谊已经略显雏形,本来我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利害冲突,既没有钱财上的来往,也没跟他争抢过女人,之前纯粹就是意气用事,事实上至从我搬走以后,我们之间的矛盾就烟消云散了,远则亲近则怨,有了距离,才可以搭建友谊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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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的困境我深表同情,所以尽我所能有针对性地做过一些具体的调解工作,但是收效甚微,我不大会说话,尤其是做说客,而且我的能力向来很有限,他们对林蒲同样也是积怨已深,短时间内关系不可能有所缓和,林蒲也知道这一点,他极力想走出许哥的阴影,换一个环境对他来说应该算是较为明智的选择,或许也是他唯一的选择。于是找到我,说明了投奔之意想搬到我们屋,但是许哥有言在先,我只能婉拒,况且我也不愿意跟他住一块,就怕以后出问题,这个太有可能了。他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受到排挤混不起来,是因为受到了许哥的压制,其实不完全是许哥的原因,林蒲有一些骨子里的东西根深蒂固,渗透在生活中体现在各个方面,他自己认识不到,却被我们慢慢的发觉了,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他的小农意识,比较吝惜钱财,譬如他们打麻将的时候,如果有人胡牌,别人都是看都不看推倒重来,就他不甘心,总要探着身子仔细盘查一遍,防止有人诈胡,清点无误才接着打下一把,这些小人举动时间长了让人很不舒服,后来就慢慢地形成了一个习惯,大家胡牌以后都主动的先把牌堆到他面前让他检查过目,而且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容。还有一点,一般情况下牌打到一定程度,大家的体力和脑力就有点跟不上,结帐的时候稀里糊涂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庄,如果不是林蒲的庄但是他胡牌了,那么十有八九他就会下意识地坦然冒充,然后心安理得地把双倍的钱敛到手里,如果是他的庄但是别人自摸了,他就装傻充楞不会主动承认,除非别人清清楚楚地给他点出来,他才恍然大悟般 “噢”半天,心存侥幸就对了。可是在座的几乎都是聪明人,有的甚至心细如发,譬如说许哥,许哥有时侯不说是为了进一步证明一些东西,心里明镜似的,他曾经教导我们:短时间内想了解一个人的品行,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小钱试他。所以林蒲得逞的机会很小,轻易蒙混不过去,牌桌上经常出现这方面的争论,事关钱财岂能隐忍不言,而且透过现象别人就会怀疑他的本质。尽管林蒲人气差,但是他手气好,经常赢钱,尽管数目不是很大,累积起来就有点可观了,甚至有时候一晚上就是一笔横财,我们如果赢的多了就会不好意思,一般都会主动吐一些出来请大家吃饭,一方面这样可以冲淡赌博的色彩,另外一方面也能促进感情,在打牌比较盛行的日子里,平均一个星期我们就能吃到这样性质的一顿饭。但是林蒲特别不自觉,几乎没有主动过一次,一点都不爽气,总要经过我们再三催促轮番做思想工作,暗示已经不起作用了,能推脱的他总是尽量推脱,推脱不掉的才会在无奈中的就范,林蒲也不是纯粹的一毛不拔,但是他请客一般都是被动的,心不甘情不愿,我们吃他的饭就是打土豪吃大户,一般情况下不会承他的情,而且他愈不肯放松我们就愈想吃他,他特别喜欢李汶,所以大家后来都叫他抠抠旁。这些都是体现在打麻将上,虽然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但是窥一斑而知全豹,还是有一定的典型性。
                                必须肯定一点我们中间的大部分人都还是好同志,但也有个别人品质确实差一些,是非观念也淡一些,对金钱得失看的也比一般人重一些,时间长了就会体现在很多地方,我不是说林蒲,虽然他做的也不是很漂亮,只是就事论事,譬如一起出去吃饭,我们这圈人说实在的都是一帮酒肉朋友,也都是一帮败家仔,从来没有人组织学习却经常有人张罗饭局,以各种名义展开各种形式的吃请活动,今天你做东明天我结帐,时间长了总要体现一个微妙的平衡,其实就是自己吃自己。过的糊涂的时候,不知道谁请,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就去,去了就吃,吃完就走,吃饱了有点撑就找别的娱乐场所消遣,过的逍遥自在神仙不如。人的一生中渴望和追求的无非就是爱情朋友自由和金钱等等,这些东西在这里都可以得到很好的实现。可无论要实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能光忙着收获,也要适当地撒些种子。不能腆着脸吃白食,偶尔也要结一次帐,否则再铁的朋友也经不起这么考验,群众的眼睛到必要的时候都是雪亮的,人人心里都有一本帐,谁都不傻!如果你这么做了,诸如此类的许多不良行为积累到一定程度,朋友这层关系就很难继续维持下去了。我们之所以那么多人那么长时间能够在一块,那是因为大家都挺自觉的,后来我们之所以都不在一块了,一半以上的原因,也是因为在我们当中,已经有人开始不自觉了。
                                说到请客吃饭,我们这帮人,一个个好吃懒做,吃喝风刮了几年一直没停,贯穿着留学始终,逮个机会就往饭店里跑,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吃什么,时间长了都给大家惯出一个坏毛病,几天不下馆子嘴里就发苦,馋劲上来特别难受,不过机会总是有的,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譬如说韩日世界杯的时候,我们六七个热爱足球的闲人就策划了一个世界杯套餐,其实就是赌球,规则很简单,每个人按个人喜好押一个队,赌哪个队最后得冠军,输的按淘汰的先后顺序请客,而且哪国输了就来哪国的风味,法国输了那么押法国的那个人就请大家吃法国大菜,阿根廷输了请大家吃阿根廷烤肉,要是德国输了就请大家到酒吧里喝酒,依此类推,赢家只有一个,即便输了也有五六顿饭可吃,前后算算不是很吃亏,而且富有趣味性和戏剧性,大家兴致颇高欣然就赌,我押的是巴西,其实不是特别喜欢,但是胜算很大,我比较保守,而且准备到时候万一失手,就组织大家踢场球,反正巴西也没什么可吃的,结果随着赛事的推进,列强一队一队的落马,大家一个一个的失望,饭一顿一顿的吃,到最后都吃烦了,巴西没让我失望,力挫群雄捧走大力神杯,当时我比巴西人还兴奋,那几顿饭扎的真爽,但现在我都念念不忘。
                                过生日当然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四年才有一届世界杯,生日却是每人每年都有一次,呜殃呜殃的这么一大帮人,里外得安排多少饭局啊!而且都非常自觉,到时候总会有人出来招呼,次数多了哪个人哪天生的彼此都了然于胸,吃了这顿下顿该轮到谁了,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主要内容还是在外面吃饭,饭前席间大家走个形式,虚情假意的举杯祝福几句,大方点的饭后也安排了活动,出去唱个歌跳个舞什么的,这也是我们的一个约定俗成的传统,虽然有时候挺开心的,但不值得提倡,因为有时候也挺无聊的,吃人饭就得送人东西,就是所谓的生日礼物,空着手不合适,多多少少总得意思一下,这里夹杂着一些人情世故,就有点虚了,送礼当然是越重越好,礼轻不如不送,礼重就带着点别有用心,基本上看对象是谁!什么样的朋友就送什么价位上的礼物,心里有数着呢!友谊和金钱也可以挂钩,这些东西说出来挺没劲的,但这是事实。重礼的前提不外乎有三,一是讨好结交,二则礼尚往来,三就带点男女私情,总的来说都是为了促进感情取悦于人,礼物也就成为一种很纯粹的手段,有时确实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运用之妙存乎于心,不过这些虚礼俗套弄多了挺烦人了。但是只要你生日到了,该过的时候还是得过,躲是躲不开,不怕贼偷,就怕朋友惦记,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提醒你的,只能随波逐流,不过无所谓,无非就是破费请大家吃顿饭,热热闹闹的也挺好,况且还有礼物可收。但是在这几年里,我们这帮人当中,只有林蒲过生日的时候从来不吱声,为什么后来问他,林蒲特别实在的告诉我们:他过生日有点得不偿失划不来,还给我们举了一个方琳的例子,琳姐过生日的时候,总能收到大批的礼物,而且有很多价值不菲,名牌香水瑞士手表高级化妆品等等,所以每次琳姐都是笑得合不拢嘴,大丰收似的这些年攒了不少好东西,这哪里是给她过生日,简直就是给慈禧老佛爷做寿呢!对一群学生来说甚至已经算是穷奢极侈了,这是一股不正之风,却吹不到他头上,他就不行,请的那顿饭钱打不回来,估计也就一人塞他一条烟,有的甚至嘻嘻哈哈什么也不送就蒙混过去,况且过个生日也不能怎么着,收不到什么实际效果,能省则省他才不做那冤大头呢!这就是林蒲的逻辑和思维定向,不过他这几年处处算计过的一直挺省的,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很多道理他想不清楚。任何得到都是有付出的,琳姐的冤枉银子零零碎碎的前后也花了不少,之所以德浮众望大家仰慕,也都是平时一点一滴小恩小惠积累的,林蒲总是怨天尤人,认识不到自己,这一点挺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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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林蒲也不是一点长处没有,只不过大家对他缺乏耐心,而且他的短处比较致命,林蒲的不得志也是由很多因素综合而成的,有的是必然的,有的是他自己倒霉,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很多事情时隔太久已经忘了,只记得上述的这些,或许能说明一些问题,或许他根本就没做错什么,只是太不走运了。至少在最初的一年里,林蒲是可怜而又孤独的。许哥后来搬到我屋之后,晓东他们当时也正准备搬走,树倒猢狲散,屋里就剩下他和老刘,而且他还不愿意和老刘住在一起,然而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惶惶了一些日子,最后还是通过苏宁和刘浩,透露出想跟他们一块住的意思,苏宁他们租的房子挺大的,有好几个套间,租金挺贵的,多一个人就能多分担一些房租,何乐而不为,况且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跟林蒲也没有过节,关系一直还过得去,所以原则上就默许了。晓东得知以后当然是特别不高兴,但是现在满世界都在讲民主和经济,他们两人协商同意,少数服从多数,晓东也是没有办法,虽然他很讨厌林蒲。有很多事情还是不能光凭自己的喜好来决定,大多数时候,还是钱在说话,还是占据着主导地位,虽然它不是万能的,但是它很能。
                                  就这样林蒲就跟他们一起走了,他们住的地方离HASMIN差不多有三站地,走路要老半天,是一座差不多二十来层的商业化居民楼,有物业有保安有地下停车场,里面住着很多外国人,条件不是特别的优越,但是比HASMIN要好的多,至少可以享受到充分的自由,房租虽然相对贵一些但还是可以接受。后来很多中国学生借鉴比较都觉得这边还不错,开始接二连三成批成对地往这边迁徙,人往高处走,都是贪图舒服享乐在前,不久若诚也搬了过来,和他们做了邻居,和他一起搬的还有老刘,老刘被大家抛弃以后,独守空房走投无路,一个人一间屋又住不起,管理员催了很多次,他曾经找了很多人,可是谁也不愿意收留他,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打发走了,这时刚好碰见了若诚,他那时正想搬到那边去,但是他们那边的房子面积都挺大的,若诚小两口住着有点浪费,就琢磨着多招一个人进去,完全是出于经济上的考虑,老刘虽然不是理想的对象,但他是唯一的人选,就这样各取所需走到了一起。
                                  他们的搬走,等于端掉了我们的老巢,只能重新设立据点,我们在节假日经常去他们的新家玩,他们上课的时候也经常到HASMIN这边歇歇脚,就跟亲戚间互相走动似的,联系一直很紧密,欢乐是无处不在的,倒也不觉得无聊,不过打牌当然不能像以前那么方便,随叫随到支开桌子就有人往跟前凑,但也不是特别困难,在周末的时候大家都会聚集到晓东他们家,开始只是在屋里聊天喝酒,后来就直接搬到户外,在他们家楼顶烧烤,那种感觉真棒,头顶明月星空脚踩在二十多层高的楼顶上,远处灯火点点身边凉风习习,照例还是许哥主持着全局,老人家能说会道妙语如珠,在他的言语煽动和挑逗下,群情亢奋笑声不绝,就仿佛一位喜剧大师,任何活动只要有他在只要他高兴气氛永远都是活跃的,有一俩个人拿着扇子在旁边烤着,其他人围坐一圈,喝着酒吃着肉,男男女女有说有笑,那是何等的逍遥和惬意。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烧烤的那套家伙什烤架木炭什么的,事先腌制串好的鸡腿肉串,孜然粉辣椒末之类的调料,桌椅板凳碗筷,还有成箱的啤酒都得一件一件往上搬,完了还得一件一件搬回屋里,但我们还是热衷于此乐而不疲。饭后应琳姐的要求一般都会打几圈麻将,节日喜庆的时候也带着大队人马出去玩,晚上我们常去的娱乐场所只有两个,饭馆或者是KTV,没有女客的时候我们也去夜总会。在马尼拉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这么度过的,大部分的钱也是这么花出去的,事到如今,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没有的也已经没有的,没什么可感叹的,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朋友最基本的职能就是解闷,在这个死一般沉寂的空间里,没有爱情已经是无可附加的悲哀了,再没有了朋友,我找不到继续存在的理由。黑夜也给了我一双和顾城一样黑色的眼睛,可我却寻找不到光明,而是陷入了更凝重的黑暗之中,让我感到窒息,呼吸不到快乐的空气,连呐喊也都是无声的,或许我从来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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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那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挺有意思的,有一天大概是凌晨一两点左右,紧邻他们楼的一栋建筑物骤然失火,火势冲天而且迅猛向周围蔓延,刘浩睡的那间屋靠近现场,睡梦中被消防车的警笛惊醒,隔窗相望方知大事不好,叫嚷着一屋子人都起来了,刚开始还挺兴奋,几个人抽着烟饶有趣味的观望,慢慢的大火越烧越旺并且浓烟滚滚的向他们逼近,突然感觉到燥热才意识到危险已经临近,于是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抱头鼠窜至楼下,才发现人头攒动楼里住的人都跑下来了,乱哄哄的等了很长时间,最后有惊无险,火势被控制住了,这才安心上楼。天灾是躲过去了,但人祸就难以幸免,第二天若诚就过来兴师问罪,指着他们鼻子连声质问为什么着了火不去通知他,几个孙子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这才想起来隔壁还住着一位同胞呢!早忘得一干二净。他们俩家就在一层相隔不远,跑几步就到,确实不应该,若诚发现的晚,等他们小俩口还有大海跑出来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下楼之前若诚敲过他们家门,可是没人应。下楼以后昂首四顾也没找着他们,当时人又多又乱光线也暗,手机也老打不通,若诚心眼好还是不放心,担心他们睡死了葬生火海,于是又折了回去使劲拍门,还是没人应,这才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脱了险,再下楼仔细寻摸,终于发现几位爷正蹲在一个角落里抽烟谈笑,顿时急火攻心怒不可遏,感觉自己纯粹就是个傻X,自以为玩的不错的朋友,危急时刻自顾逃命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从发现火情到被若诚找着中间隔了那么长时间,至始至终愣是没一个人能想起他来,这无论如何有点说不过去了。表面上看这件事完全是林蒲他们没心没肺,但问题的实质还是若诚做人失败,被人遗忘是因为自己微不足道,别人根本没把你当回事,我相信若诚肯定也据此反思过自己,否则就真没救了。事后若诚也觉得脸上无光没有再提,他们也觉得不好意思,最后林蒲出面单独请若诚吃了饭说了半天好话这件事才算揭过去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丑闻也和若诚有关,既然说是丑闻那肯定非奸即盗不甚光彩,其中主要的一个当事人就是刘大海,老刘搬过来以后就置了一台电脑,装了一大堆游戏,从此深居简出不见踪影,跟我们的来往就少了,不过也没人念叨他,在我们的印象中,他跟一个废物无甚区别,活着没有任何价值,朋友都没有一个。不知道是嫌他吃得多,还是反感其不讲卫生,若诚俩口子也不给他好脸,尤其是彭悦,就跟使唤老奴似的整天吆三喝四,迫于其淫威,老刘敢怒不敢言,也只好夹着尾巴跟他们俩口子凑合着过。
                                    说到吃,老刘也确实能吃,一个人能吃几人份,起了个英文名倒是恰如其分,David,我们都叫他大胃刘,我记得他刚来时手脚还放不开,为了省钱省事经常下方便面吃,一下就是三四包,里面什么都不放,煮好了根猪脑似得白糊糊的大半锅,让人看着都反胃,老刘端着锅一会就扒拉干净了,那时我们屋有人请客总要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一顿肯德基只要让他不跟你客气敞开了招呼,也能吃出一桌海鲜的价钱,吃得大腹便便一身肥油,我们经常拿《红楼梦》里刘姥姥的话揶揄取笑他: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关于吃老刘还有一桩趣事,马尼拉有一家连锁性质的比较有名的东阳自助火锅,以海鲜为主,后来老刘嘴馋的时候经常过来光顾,一个人不尽兴,有时还拉着另外一个也是以贪吃著称的北京孩子,物以类聚,那也是一个没脸没皮的吃货,两人去了以后坐定就吃,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两顿饭合一块吃,还专拣最贵的大虾为主食,不见得什么时候都有,放大虾的大托盘经常空着,大虾谁都爱吃,不光是他们,好多人也盯着呢!所以消耗的快,一时没有就等一会,眼睛留神看着,一看来了,两人就端着盘子扑过去了,生怕手脚慢些就抢不着了,吃完了再盛,一趟一趟川流不息,吃得还挺有节奏,吃一会歇一会,他们说是为了把胃里的东西跟垫土似的压实了,留出更大的空间,有时还到厕所适当的清理一下肠胃,为了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免费送的饮料从来不喝,怕喝了占肚子,饱是什么概念,对他们来说,就是吃完以后从小肠到大肠到胃到食道,直到嗓子眼里都要挤得满满的,吃完了不能咳嗽不能低头,而且运足了气才能站起来行走,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是他们确实吃一顿得消化好几天。所以他们吃自助是特别划算的,谁说开饭馆的不怕大肚汉,火锅店的利润再大,摊上这么二位这么个吃法,也就甭指望挣他们的钱,幸好这样的顾客不多,还能扛得住,后来那里的服务员看见他们来了都捂着嘴笑,背后也指指点点,他们吃完后桌上的壳皮残渣堆成了一座小山,服务员也故意怠慢不给他们及时收拾,出他们的洋相。而且只要他俩在,上大虾的频率尤其慢,有时甚至就不上了,他们俩吃到最后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去了,反正是连锁的分店也多,于是换一家接着祸害。
                                    老刘住到那边以后,心里苦闷得很,经常跑到林蒲这边诉苦,林蒲安抚了几次后来也就不搭理他了,老刘知趣也就不过来了,无聊之余老刘开始不间断地往赌场跑,还没搬出HASMIN的时候,慎明带着我们屋几个还有许哥去过几次赌场,我们一般就扔几个小钱,主攻也是老虎机,拍都手都麻了,不敢往大了玩,所以输了也不太在意,每次都是拿多少输多少,唯独老刘每次都能赢不少钱,而且档次也高,只玩二十一点和百家乐,老虎机看都不看,确实老刘也从中尝到了一些甜头,后来没事自己就偷偷的往赌场跑,仗着自己手气壮妄图发点横财,估计最终也是输多赢少,因为有一阵子经常找我们借钱,我们都知道他有这么个业余爱好,若诚也知道。搬过来之后老刘恶习不改,经常放了学不回家屁颠屁颠的先去赌场,去得多了道就深了,慢慢的老刘就有点半职业化的意思,不骄不躁好坏一点就收,用他的话说玩得很保守,所以不至于陷得太深,但是想自拔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赌场上风云莫测,也不是他能所左右的。曾经就有一段时间老刘手气不顺接连几次受挫,变本加厉一直想翻身却不能够,最后输个精光,而且借贷无门生活费都无以为继,起初求告若诚,可是若诚之前已经给他垫付了几个月的房租,前账未了又借新账,心里嫌恶不借给他,还趁机数落他几句。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上房,一时鬼迷心窍,或许也真是逼得没辙了,情急之下就顾不了许多,于是趁若诚不备就顺手偷了他的钱,其实老刘也是个笨贼,偶尔为之也就算了,做干净点嘴硬点无凭无据的若诚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他接二连三频繁作案,而且数目也不小,累计起来大概有一千多美金,若诚不是花钱没数的傻子,肯定有所察觉,而且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经过几番欲擒故纵的求证之后确认无疑就是他干的,若诚也不是吃素的,暴跳如雷举着菜刀让老刘交待,还扬言如果不说要剁他的一根手指头,彭悦一边拦着若诚一边声色俱厉的劝老刘自首,同时以言语动其心,不停列举他们对老刘的种种恩惠,完了质问老刘这么做对得起他们吗!毕竟是做贼心虚,而且刚出道也没什么经验,在他们的威逼善诱之下被堵在家里的老刘很快就低头认罪了,态度还算不错,末了来一句: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若诚想了半天,决定把许哥请过来三方会谈协商处理,不管怎样老刘毕竟是从那个屋出来的,多少有点感情,而许哥又是双方都比较信服的一个人,让他出面也在情理之中,这件事也算有个见证人,事情本身很简单并不难解决,作出深刻检讨之后,老刘保证从此手脚干净决不再犯,而且所有的钱连偷的带欠的一个月之内一定还清,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一时糊涂栽人手里老刘也没什么说的,唯一的附加条件就是乞求大家都不要向外宣扬,否则他就真没法做人了,君子隐恶而扬善,大家也都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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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诚给许哥打电话我就在旁边,听电话那头的口气很重,等到后来许哥一脸庄重的回来,我就知道肯定出什么事了,再三询问许哥口风很紧,就告我咱屋出了个败类,别的顾全他人的脸面不肯再透露丝毫。我一猜就是老刘,就他身上薄弱环节多,既好赌又好色智商也不高,犯事的十之八九就是他,同时脑子里还瞎琢磨是不是这厮偷看彭悦洗澡被若诚逮着了,心想彭悦一柴火妞,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有什么可偷看的,再说我们屋几个人花钱费力攒的那些毛片最后都被这孙子走的时候卷走了,谁也没好意思跟他要,囤积了那么多随便调出一张来也比那刺激,用不着这么下作。我们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发展到小偷小摸,这些个详情细节都是若诚后来透露给我们的,老刘从此偷人的手短,愈加的诚惶诚恐抬不起头来,三孙子似的小心伺候着唯恐人一不高兴就给他把这件事捅出去,作为一个戴罪之身,在那屋里也就更加的没地位了,其待遇状况还不如彭悦养的那条西施犬。
                                      那时候搬到外面住的很多人都养狗,不光是彭悦之流的那些居家混日子无所事事的无聊女孩喜欢,也有很多无聊的男同志热衷于此,林蒲他们屋就养着狗,起初是一条幼年的狐狸犬,几个人商量后,咬着牙合伙重金购得,三百多美金呢!毛皮鲜亮血统纯正还有出生证明,可惜太娇贵了,他们也不会料理,买回来没一个月就夭折了,时间短还谈不上有感情,所以只是心疼钱,相互埋怨了好几天,后来又买了一条便宜很多稍微大一点的黑褐色的德国杂种腊肠,怕养不大还给它起了个贱名叫皮旦,全身细长四肢矮短,睡觉的时候身子扭得跟麻花似的,歪歪头就能轻易的添到自己的下体,体形不大属于小型犬,可是肌肉结实体质健壮精力特别旺盛,喜欢室内运动经常几个小时不休不歇在屋里上窜下跳乱跑一通,嘴尖毛短,身子油滑黑亮,就像一只成精的大耗子,而且骚烘烘的老有股骚味,女的一般不会喜欢这种狗,这种狗也不适合养在室内。其他人后来陆陆续续的都开始谈恋爱,精力思想大都牵扯于此,就林蒲一个人青灯冷炕孤独终老,所以几年来积蓄的多余的无处发泄的情感都倾注在狗的身上,他对这条狗也是情有独钟,吃喝拉撒洗澡看病都是他亲自负责,每到傍晚还经常拉着到楼下溜狗,皮蛋生性好动而且劲特别大,平日在屋里活动不开,一到开阔点的地面就拉着林蒲毫无规律的四处疯跑,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林蒲呵斥不住,一路上就跟拔河似了溜完了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人溜狗还是狗溜人,其状非常滑稽,还有促狭鬼趁机糟蹋林蒲:有什么样的哮天犬就有什么样的二郎神。
                                      搬到这边以后,许哥的阴影因为距离的拉开已经逐渐的淡去,控制不是那么的紧密,终于处于一个相对自由宽松和可以独立发挥的空间,可以长舒一口气,那时候林蒲就有点心理活动,而且趁此良机步步为营地付诸于行动,不是很隐蔽的流露出那么一点意图翻身的迹象。第一步当然就是占山为王,在自己家里把权威先竖起来,于是有针对性的开始扶植羽翼,晓东当然是不能考虑了,冰炭不同炉,他根本驾驭不了,两人之间的对立和仇视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且相持的过程中晓东稳稳占据着上风,这孙子为人干脆做事漂亮大伙没法不喜欢他,遇到事也都向着他,林蒲不敢逆潮流而动,况且还有许哥琳姐坚定不移地在晓东身后戳着,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不得不掂量其中的分量,如果针锋相对林蒲恐怕无力与之抗衡,所以一来迫于形势二来或许也是出于爱才,曾经有一段时间林蒲主动的有心示好,但晓东却不买他的账始终不屑一顾,体现出很强的原则性,平日里遇到一些矛盾分歧,总是有意无意的经常对其进行合理的冲撞和轻微的挑衅,总之就是相当的蔑视和不服,不过晓东倒也不会咄咄逼人,还是把握着一定的尺度。面对晓东在生活中表露出来的无礼和不逊,林蒲投鼠忌器也只能怀恨在心,经过长时间的摔打和彻底的栽了几个跟头之后林蒲也学聪明了,知道不能逞一时之快而意气用事,所以两人之间的矛盾尽管公开透明但是始终没有产生激烈的冲突,战火一直在地下悄悄的燃烧着。既然晓东不能收为己用,只有重点培养苏宁和刘浩,客观的说林蒲对他们是费了一番苦心的,也付出了很多物质以外的东西,譬如经常帮他们洗衣唰碗铺床叠被收拾屋子什么的,无偿的充当着一个管家兼佣人的角色,耕耘是为了收获付出是为了索取,他的目的还是想在短时间内拉起自己的一支队伍,通过林蒲的积极拉拢和不断渗透,他们之间的关系逐渐的开始贴近和靠拢,现实距离他预期的目标也是愈来愈近。
                                      因为那个大庆的小娘们晓东跟刘浩弄得很不愉快,俩人之间的隔阂是很深的,而苏宁是一个性格温和软弱而且相对圆滑的人,从来不会主动的跟人过不去,即便是心里有所怨恨,所以表面上跟他们都很友善。而晓东的秉性里带着那么一点孤傲,自视颇高个性很强不易为人左右,也不会随意的跟人做深层次的交流,尽管不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和特别好相处,但是他很有人缘,大家都愿意跟他亲近,他也可以从恶如流的跟这样或那样的朋友一起吃喝嫖赌,相处容易不过想走进他的内心是很难的,很多人都不能真正的了解他。从HASMIN搬出来之后,虽然表面上很和睦,经常一起嬉戏玩闹,可是实际上晓东对他的三个室友既没有放眼里也没有放心上,只是住在一块而已,并没有多余的感情,他们心里也都明白,而且跟晓东都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这样此消彼长,在跟晓东的长期争斗中林蒲暂时获得了局部的优势。而且顺理成章的开始当家作主,这个概念很抽象,想在家里作威作福是不可能的,否则晓东第一个不能容他,相反的林蒲还得多劳多干比别人多做贡献,买个菜做个饭换个煤气罐等等那些杂乱琐碎让人厌烦却不得不干的家务事,林蒲总是兢兢业业亲力亲为,那个时侯我们经常过来喝酒聚餐,也都是他一手采办安排的,其实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只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满足,唯一具体的职能就是可以管钱管帐,那时候我们都设有公款,因为是各掏腰包凑的,所以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集资款,这个很有必要,大家住在一起自然就有消耗花费,肯定就得定时不定时的集资摊派预收现金,这样一是为了方便二来表示亲如一家,然后家里缺盐少油需要买这买那或者到了月底交水电房租管理费的时候就从公款了拿,用完了就接着收,同时还有一本明细帐,平均一个月公开结算一次,翻起来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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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位除了林蒲还抠巴点,剩下的都是蜜罐里泡大没吃过苦没受过罪的公子哥,分文不挣不知道钱怎么来的所以花起来都没数,这里的很多孩子都是这样,就跟八旗子弟似的,钱对他们来说不能说一点概念没有,但是很浅显,家里给的就跟路上拣的似的,那边一分一分的攒,这里大把大把的扔,不见得来得都很容易,但花起来都很痛快。也不是不知道节约和心疼,主要是那种环境让人身不由己,大部分人刚来的时候都还知道省吃俭用计划理财,有的还拿个本给自己记流水账,买根冰棍花多少钱都记在上面,精打细算以求内心平安,可是在大气候和周围朋友的腐蚀带动下,慢慢的就由俭入奢放开手脚,而且就跟大海决堤一般一发而不可收,生活质量和物质水平在金钱的刺激下逐步提高,直至稳定成型,提高以后就很难再降下来,这一点相互影响,谁都想过的舒服也没有人可以拒绝享受,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这种富足奢靡的状态,仿佛生来便是如此,仿佛将来也会是这样,这就很容易让人沉沦堕落放纵自己,彻底迷失在用美金和青春编织的花花世界里,所以很多人回国以后都有一种如梦方醒的错觉,不过是噩梦还是美梦就要看你从哪个角度出发。
                                        失火事件之后,若诚对他们屋的所有人都满怀怨恨,刚好那时苏宁好像因为什么事跟若诚有点别扭,于是若诚借题发挥放出话来要收拾苏宁,苏宁为此惶恐不安。打开局面的林蒲有些飘飘然,意气风发以为离自己出头的日子不远了,遇到这等事岂能袖手,于是摆了一桌酒屏退众人单请若诚过来,商量着摆平这件事,刚好那天我过来串门就撞见了,我也回避着没跟他们一块扯淡,在一边闲坐着看电视,他们这边能收到很多的港台中文频道,只要有喜欢的综艺节目或者重要的足球比赛我就过来,天晚了或者喝多了经常就在这边歇了,所以也不是外人,那天也没什么好看的节目,无聊之余就断断续续地听他们说,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自我感觉都特棒,都觉得自己挺大。之间的对话以吹捧与自我吹捧为主,什么兄弟朋友什么江湖义气,什么出来混什么给面子,知无不吹言无不大,说的也都是那些没边没沿虚头八脑的话。尤其是林蒲,醉汹汹的大言不惭,在他们屋划分势力,声称晓东是跟许哥混的,他管不了,可是苏宁刘浩是跟他混的,拍着桌子大声问若诚给不给面子!听他的口气俨然已经和许哥平起平坐了,我估计当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他们两人说相声我一直在旁边窃笑,不过他们喝的有点大,聊的也过于投机,所以几乎忘记了我的存在,那些话后来陆陆续续地传达给大家,无不捧腹狂笑。
                                        广义上的青春只有两个内容:友谊和爱情,不见得随时随地都有,但是贯穿始终,三年多来没有爱情的滋扰,让我囤积了大量的友谊,我交了很多朋友,占据了我很多的时间和精力,通过和他们的交往,不断地完善了我的性格,也加深了我的很多认识,所有的感觉和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地融会贯通,在为人处事上,形成我自己的一套东西,成熟的过程也就是与人交往的过程,我相信这个过程对我更好地踏入社会有很大的帮助,虽然我不是特别的善于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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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说对于朋友,不能过于疏远,距离会产生隔膜,而太近则容易出问题,借句唐诗:别有幽怨暗恨生。如何恰当地把握之间的尺度就显得尤为重要,我曾经细致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关于这点,矛盾最集中的体现,也最能说明问题的便是同室操戈。这点我颇有心得,所见所闻,自己也深有所感。
                                          在这里,我的若干友情是在彼此分开以后才搭建起来的,目前为止大家求同存异其乐融融,朋友做的很是开心,就像是一部悲剧的开头,或者说是一部喜剧的结尾。把带子往前倒,定格在初来时几人同屋的情形,那又是一部气氛凝重的历史剧,剧中人物个个年轻气盛,个性鲜明,都有各自冲突的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相对的成熟减少了彼此的真诚,应有的戒心也妨碍了之间的交流,空间局促放大了不满膨胀了怨气,都想着保护自己而不去体谅别人,所以从来不懂得容忍迁就。再加上所谓的性格,与日俱增的虚伪,自私等等,摩擦就像小时候玩的表面涂有硫磺的魔术球,随意相碰就鞭炮似的辟哩啪啦响个不停。到后来场面实在难以维持只好不欢而散。再后来,就如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在一块就没有了利害冲突,也懂得了彼此欣赏,很多人都是死了以后,人们才念起他们的种种好处,世上的很多英雄也都是这么树立起来的。存在的问题就像苍蝇,老在身边讨厌,飞远了你那里能看的见。也仿佛缠在手上的创可贴,粘着总觉的不自在,撕开一看,伤口原来早就愈合了。
                                          很多道理正反皆然,两方面都可以得到求证,生活太丰富以至于无须假设。当初得知许哥要住进来,我特别的高兴,心仪仰慕已久,一直想亲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机会终于来了。开始还算融洽,友情仿佛可以延续,可事实上就像落潮时的海水,表面上还一浪一浪往前扑,其实暗地里早已退去了。或许我的毛病太多且不虚心不改过而让他失望厌烦,甚至鄙视;或许他的数落太多且不留情不间断而让我诚惶诚恐,倍感压力,总之弄的很不愉快。这也是当初始料未及的,原因也是林林总总多方面的,事过境迁,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结果却让人一直耿耿于怀,总感到巨大的失败和空前的压力,还有对自己的不信任。原想住一起感情能深一些,不料事与愿违,那种失落,无奈,心情的复杂简直无法用恰当的语言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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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日子是我在马尼拉情绪最低落的时候,而且完全是一些人为因素,说的再具体点就是受到许哥的影响,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天到晚受批斗,许哥针对我展开无数次的批评和指责,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兴致一来就滔滔不绝,男人到了更年期往往比女的更烦人,说的我都有点麻木了,许哥口才好,凡事有理有据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容得你分辩丝毫,除了低头认罪没有别的出路,顽抗到底只能是死的更惨,这点我很清楚,因为我试过。所以大部分我都虚心接受了,为了争取一个好的态度,也为了能让他少说两句,不敢强辩不敢还嘴更不敢顶撞,否则就是大不敬,即便是心里大不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毕恭毕敬聆听帮主宝训,他很少跟我和颜悦色,大部分时候是冷嘲热讽不阴不阳,阴损刻薄说狠话的时候也有,甚至有那么一两次,当面低着头耐着性子听完,背过身子我就难受的哭了,我很少掉眼泪,尤其是面对别人的指责,我父亲都没有这般本领,而且对许哥的态度比对我父亲要恭敬的多。但是我从来没有怨恨过许哥,尽管心里特别的委屈,我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对待一个人,尽心尽力无怨无悔,并非是我厚此薄彼,对朋友不能一视同仁,但是实事求是地讲,那个时侯田园跟许哥比起来,确实根本就不算什么,况且遵照琳姐吩咐,回来以后很少接近她,感觉自然就淡了一层。可是即便这样,我仍然讨不到许哥的欢心,讨不到就算了,我也不想强求什么,很多事情是我能力范围以外的,小心行事别讨人厌就行,却想不到越是小心越是出错,最后竟然会招来那么多的不痛快。但是无论如何,我永远的敬重和感激许哥,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哪怕有一天他轻我厌我弃我而去。许哥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无可替代,虽然现在不让搞个人崇拜,但是从各个方面,许哥身上闪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到了他那个岁数未必就能拥有和他一样的成熟,其实更重要的是:我们能从他身上学到东西,他就像一座不定期开启的宝藏,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时不时就能掘点东西出来,我刚来的时候确实很幼稚,就像很多人刚来时一样,但是很多人到现在依然幼稚,但是客观地讲相对我要成熟一些,我自己的变化我能强烈地感觉到,而且我相信绝对是受到许哥的影响,从说话做事到思想为人,都有许哥的影子存在,很多时候我都是下意识地在学他,不过只是一种低级模仿,学到的也只是一点皮毛而已,难得其精髓,但是已经受用无穷,我跟他之间有点师徒父子的意思,饮水思源我不得不感恩戴德。
                                            我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跟我的本意南辕北辙,甚至有时候特别后悔招许哥进来,我不是尴尬于我的处境,尽管感觉确实非常痛苦,只是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让许哥难受,这一点我很虔诚,甚至当时我还考虑过让晓东过来陪着许哥,而我搬到他那里,以为这样可以避开一些矛盾,眼不见心不烦,免得大家都不高兴,但是经过琳姐适时的劝慰,觉得这样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而且操作起来过于繁杂这才打消念头。当时确实挺无奈的,也很艰难,尽管我交游颇广跟各路好汉都有一些来往,不至于四面楚歌身感凄凉,但是他们都是一些小人物,散兵游勇不成气候,岂能和许哥相提并论,老人家树大根深轻易不敢得罪。本来觉得能和许哥日夜相伴那是我莫大的荣幸,这一点我和晓东有共识,至少在最初的一两个月是这样,还处在一种兴奋之中,彼此还有一些交流,那时候印尼黑鬼经常夜不归宿,屋里实际上就两人,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许哥断断续续地向我叙述他过去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和感受,从童年到爱情再到日后的工作有荤有素知无不言,经常萦绕在耳边伴着我入睡,对于许哥的故事,所有在这呆过的中国人里,我是听的最全面最系统的一个,甚至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不小心眯着了,可是一小觉醒来,许哥还在那里自言自语,顺个下茬就接着往下听,直到再次睡着,那种感觉非常舒服,不亚于跟女朋友躺在沙滩上看星星。其实许哥也挺努力的,对将来虽然忧心忡忡,但一直抱有憧憬,也曾经积极地争取和创造过一些机会,而且很用心地去想去做,他也很聪明,躺在床上就可以策划那么多操作性和可行性都很强的发财之道,尽管后来纷纷落马。成事在天,大家都不容易,后来有时候也想他冲我发脾气其实也是一种宣泄。不过开始没有,那时还是我们感情的蜜月期,可惜很短暂,不久许哥对我的态度就急转直下,也是经过一些事情,慢慢地就积累了一些看法,可能是看我不顺眼,也可能是看我不起。
                                            到现在我都特别怀念从前躺在床上听他给我讲的那些东西,当时心里没怎么想,听了也没什么触动,现在很想再听一遍,无论什么。对每个人的感觉都在变,他批评我的那些话或许都对,或许可以把我定性了。看清别人很容易,看清自己却很难,对自己我可能永远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我承认当时确实很招许哥讨厌,或许我可以做的好一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确实我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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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那时的处境我印象最深的一个场景就是许哥盘腿坐在床沿上,夹烟的两根手指频频指着我,同时系统而且有条理地数落我的诸多不是,口若悬河目光如炬,都是总结定性的一些东西,如果我稍作辩解,或者是他察觉到我有所不服就顺势罗列出一大堆事实摆在我面前,某年某月某日我如何怎样。很多事情发生在很久以前甚至我都没有丝毫印象了,他还能给你拉出来作必要的说明,许哥特别善于观察和总结身边的人或事物,然后就是依次列举逐层分析,事实只能再一次证明了我的错误和愚蠢。许哥有喝茶的习惯,而且话说多了容易口渴,所以平时经常备着茶水,批评我的时候除了烟,茶杯也是一个道具,当他不用那只手指我的时候,就用另一只手端起茶杯低头泯一口然后再放在紧靠床边的小茶几上,然后组织好语言接着往下说。我的形势比较被动,垂头丧气弯着腰坐在椅子上,面对着许哥一脸苦相,就仿佛一个小偷被当众截获,心虚着急却毫无办法,眼睛还不时地瞥着许哥的茶杯,一看快没水了就赶紧起身拎着茶壶给老人家续上,服不服气爱不爱听的那都是其次,主要是态度必须端正,即使不能虚心接受至少也要认真听讲,冤就冤点吧!我恨不得掏出一个本把许哥讲话的要点给记下来。这个场景重复了很多次,类似这种针对个人的小型批判会经常召开,每经历这么一次我的自尊心就下降一格。许哥长时间酣睡于我的卧榻之侧,对我知根知底,平日里的一些丑态陋习缺点毛病纷纷落他眼里,经过整理和语言淬炼加工,必要的时候一一给我点了出来,深刻尖锐咄咄逼人,不留一丝情面,夹枪带棒纷纷刺中我的要害,苦我心志痛我肺腑。关于那时的艰难可以说是改编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同名小说《被侮辱和被伤害的》,情绪的低沉心灵的抑郁都已经到了极点,两眼也开始茫然,这么些年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得自己卑劣渺小一无是处,简直是无颜立足于天地之间,许哥要是不说我还一直以为自己人模狗样怪不错的。
                                              对自己的错误我不是没有认识,和许哥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一直在不断地反省自己,不能说不用心,也不能说不深刻,可是在许哥眼里,我还是那德行,没意识,不谦虚,不是很有趣,也不是很讨人喜欢。除了相貌堂堂没有别的可取之处,不能说猪狗不如吧!但许哥明确指出我还不如他们家六岁的女儿,因为我进屋的时候经常忘了关门,而他女儿临睡前总要把门和窗户关严实了,怕进来大灰狼。其实我的很多罪状都是由一些小事演义而来的,由小处着手从大局出发,许哥上纲上线借题发挥,对我虽然不能说是打击迫害,但贬低压制肯定是有的,他要是早生几年搁在文化大革命里,估计也是革命队伍里的一员干将,上海也就出不来王洪文,许哥直接从北京蹦了出来。当然这些都是玩笑,主要还是因为我本身小毛病不断,一贯放松对自己的要求,积恶成习一时间难以悔改,许哥眼里又容不得沙子,再加上那段时期他老人家心事重重,尤其是家里的状况比较多,拆迁改建贷款买房,嫂子一个人操劳,他在这里干着急使不上劲,心理压力自然比较大。从大的方面来说,三十好几了郁郁不得志,事业毫无着落,整日混迹于一堆小屁孩里,这也使得许哥的情绪很不稳定,每个人都有失意落魄心情烦躁的时候,如何调整心态,或者是释放那种压抑就显得尤为重要,我的意思决不是说许哥迁怒于我,虽然我一天到晚在他眼前晃荡,就是想不烦都难,但我想不至于拿我撒气泄愤。除了自己的原因,我找不出别的理由,也不敢随便猜疑。
                                              我很理解许哥的处境,但是许哥不能很好的体谅我,经常当着众人把我骂的狗血喷头贬的一钱不值,自尊心接连受挫,到后来已经习惯性的把荣辱置之度外,许哥也是习惯性的忽略我的感受,或许他感觉到了,但是不以为然。平时跟我说话倒还客气,但是话里话外很少有不带刺的,尤其是他冲着我一副笑摸样的时候,我更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知道他肯定又要说点我什么,肯定还特难听。这些我都习惯了,羞辱也好斥责也罢,都是自作自受,而且感觉自己特别的失败。那个时候看见许哥我就极度紧张,惊慌失措动作变形,我记得曾经有一次,我跟许哥在外面吃饭,还没开始吃呢!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酱油瓶接连被我弄倒三次,就跟神明附体鬼上身似的,特他妈的邪门,我心里发毛满头大汗不敢看许哥的表情只是不住地低头擦桌子,但还是扫见许哥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还好许哥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嘿嘿冷笑几声,许哥对我经常发出这样的冷笑,不屑说什么但是讥讽的意味很重,也许是条件反射,每次都让我不寒而栗,就仿佛老鼠听见猫叫。和许哥的相处,对我的精神,心灵,意志,乃至于做人的尊严,既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锻炼,肉食动物只有放在野外才会变的凶残,人只有在逆境中才能更好的学习和提高,书刊报纸上也经常说,经历过文革的那一代人现在都成为中国社会各行各业的精英,比各个时期的同龄人都要复杂阴险攻于心计,而且心理素质普遍都好。经历过许哥的不断洗礼,那种长时间消极被动的局面对我以后的成长也有着特别大的帮助,抗击打能力也明显提高,不过如此的忠心耿耿换来这般下场,总觉得心有不甘。幸亏许哥呆了不到半年就走了,否则让他再跟我住半年,估计我可能会精神崩溃,就连寻死的心或许都有了,虽然我看上去好象比一般人要坚强。
                                              许哥走的前几个月,方琳杨慎明,田园,许哥和我,几个人在一起搭伙吃饭,一来表示亲近,二来显得热闹,晓东林蒲他们那时也经常过来喝酒。厨房和饭厅当然是在我们屋,杨慎明那屋被方琳布置的清淡素雅,收拾的一干二净,而且自己买了一些家具电器,俨然有点居家过日子的意思,平时我们都不好意思进去,像这样的屋子岂能沾染油烟。不过他们确实会享受,享人所不能享,为了方便上网自己申请了一根电话线,其实楼下就有网吧,他们都懒得去,为了能洗热水澡又自费安了个热水器,这里天气炎热,我们一直都在洗凉水澡,也觉得挺舒服了,可能他们的身子要娇贵一些。琳姐闲着没事也喜欢整个小情调,点个小香炉,听听流行音乐,喝着咖啡翻着时尚杂志,旁边还放着几袋日本小零食几根法国面包,两人游哉悠哉过的跟神仙眷属一般羡煞旁人,人生苦短,不过是数十寒暑,要是有一半时间能这样度过,也就不枉人世间来一遭了,我个人对生活的要求向来比较简单,可即便是这么的简单,生活也来没有满足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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