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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kati老三
LV8 深海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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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说, 你妈之于我, 是始和终的两端。

        —————《小奥利奥的私人日记》

        chapter 41

        安珩又做梦了。

        还是那片翻涌起伏的海和那个少年。

        醒过来之后,大汗涔涔,她呆呆地坐着, 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处出神,久久不能从梦中挣脱出来,那个梦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她死死困住。

        “阿珩,怎么了?”腰间缓缓覆上一只手, 环住她轻轻抱进怀里, 她瞬间跌进温巢里。

        霍淦睡眠向来浅, 细微的动静也能很快察觉,身体的反应比意识快, 在安珩惊呼一声醒过来的时候,他也睁眼起来。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霍淦手心一片湿濡, 他轻轻扶住安珩的肩,将人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 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还有尚未退却的惊恐, 他柔声问:“又做噩梦了?”

        安珩看他, 摇摇头,半响,又点点头。

        霍淦哭笑不得, 失笑去揉安珩的头顶。

        女孩子的头发和男人的头发天生不同,明明都是一样的物质组成,摸起来却是天差地别,女人的发总是带着一种透骨的香,淡淡的,萦绕鼻尖,散之不去,而且又软又滑,不像男人的头发光扎手,一根一根粗糙得很。

        他拉过她重新躺下,柔声安慰道:“没关系,我在呢,继续睡吧。”

        安珩闭眼假寐,过了会儿,又睁开,声音软糯,轻轻的说:“我睡不着。”

        她一想到那个梦,睡意全无。

        说完她就撑起身子坐起来,霍淦递过去软枕给她靠着,摸到床头开了一盏暖光调的灯,黑色的眸子转而望向她:“谈谈?”

        “嗯。”安珩平静地点头,灯光照过来,很好的拉出一道剪影,她身体像渡了一层金边。

        安珩微微思索了一会儿,组织好了措辞,才缓缓开口,语气很轻:“刚才,我又梦到那个场景了。”

        霍淦没搭话,只是坐得离她又近了些,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住,等待她继续讲下去。

        “到处都是人,很混乱,很吵,我被人拉着到处跑,然后脚下踩滑了,我摔倒了,手里的洋娃娃滚到了地上,无数的人跑过来,洋娃娃被踩脏了,头都被踩掉了,我想去捡,因为那是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可是突然就被一股大力推开,我滚了好远,好远。”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我和一个小哥哥躲在木桶里面,我想找妈妈,可是小哥哥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后来我就听到外面一直有人在哭,有人在叫喊,我问小哥哥外面的阿姨为什么要哭,小哥哥说她们是在唱歌。”


        “再后来,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被小哥哥从木桶里面抱了出来。他带着我跑,不一会儿后面就有人追了过来,那些人好恐怖,他们身上都是血,有枪,好像有一个还拿着我的洋娃娃。”

        “我问小哥哥,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我们,小哥哥说是在和我们玩游戏,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小哥哥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游戏,那群人就追了上来。”


        “他们诡异恐怖的笑着,小哥哥拉着我跑啊跑啊,然后他把我推到船边,绑在了救生圈上,在那帮人追上来的时候,他把我推了出去,下面是翻起巨浪的海,一瞬间我就被巨浪卷走了。”

        说到这里,安珩眼眶酸涩,有点说不下去了,可是,她顿了顿又笑,问霍淦:“你知道,最后那个小哥哥说了什么吗?”

        霍淦摇头,看她 。

        安珩说:“活下去。他让我活下去。”

        静默了半响,安珩突然拉着霍淦,语气有些激动,有些急切,她问:“干哥,你觉得这个梦奇怪吗?”

        不等他回答,她自顾自的说起来:“很奇怪,但是很真实,就好像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她突然有些害怕,那种被海水包围的窒息感突然袭来,她喃喃地问:“干哥,你说这梦是真的吗?”

        霍淦觉得,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因果和缘法,就如同他自己,在寻找真相和证据的路上,那些与之相关的人或者物也在不断的找上他,比如安珩,二十年除了他,那场灾难唯一的幸存者。

        她就像库尔沙漠的旱龙卷,来得时候毫无征兆,一瞬间就将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遇到她之前,他真没有怎么思考过女人这件事儿,因为保镖这份工作,他出入各种场合,自然受到过不少年轻女人的青睐,可是他没什么感觉,任你多风姿绰约,放在霍淦眼里,就跟新城区商贸大楼下面橱窗里的衣服模特差不多,只是一个道具而已,而且他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去陪一个自己毫无兴趣的女人。

        刘关张为此没有少嘲笑他,说他这辈子注定就是个苦行僧,霍淦都是一笑置之,他这辈子,最苦的苦难都受过了,这一点在他这里都不算什么了。

        直到安珩出现。

        最开始也没有觉得这个姑娘有什么不同,就是那一头摇摇摆摆的小脏辫让他挺烦心的,后来小脏辫干了不少事儿,每一件都让他糟心,偏偏自己还不觉得,在他跟前特喜欢讨巧卖乖,张嘴老大老大叫的顺溜,他也就狠不下心肠来对付她了。

        恻隐之心一旦开启,那个口子就会慢慢地越来越大,等到你想要去补救的时候,才惊觉已经晚了。

        因为,那个蚕食他恻隐之心的姑娘,已经入他的心了。

        直到后来,他看到了她钱夹中的那一张照片。

        那一年,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在一个风和日丽,海风清爽的早晨,小丫头穿着白色的公主蓬蓬裙,在船头,迎着朝霞,跳广播体操。

        看吧,从小就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那时候她还小,没长开,小胳膊小腿跳起来滑稽又可爱,他本来是出来看日出的,可是那一天,他发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大海,比日出更好看的东西。

        然后小丫头就转过头来,甜甜的笑,笑容里藏了无数的光,她叫他:“小哥哥,来啊,一起跳。”

        ……

        “干哥。”安珩眼巴巴的看着他,眸子里水润润的。

        霍淦回神,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些恍惚,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晃来晃去,最后重合在了一起。

        他突然抱住她,低头轻轻吻她,语气像是在哄她:“阿珩,如果这梦是真的,你会难过吗?”

        “会。”安珩说,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不会太久。”

        “我不会难过太久。”她又重复了一遍,霍淦低低的嗯了一声,抱着她,头深深埋在她的颈项之间没有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滴答滴答秒针转动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安珩听到霍淦长吁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她,神情很严肃,“安珩,如果我说我就是你梦里面的那个少年,你信吗?”

        安珩瞳孔骤然放大,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她好一会儿没有接话,好像在想该怎么开口。

        霍淦没也有说话,他给她足够的时间想清楚,只是手伸出来,去拭掉她眼角流出来的泪。

        “我哭了吗?”安珩自己浑然未觉,她此刻脑子挺乱的,自己隐约猜到是一回事,听到霍淦亲口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你已经猜到这次考试不及格,可是当你亲眼看到分数的时候还是会难受一样。

        安珩心里有点闷。

        其实这个梦,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准确来说是在亲眼目睹了游轮爆炸那天之后,每一个晚上,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入梦。

        不同的是,每一次入梦的时间不同,有时候长一些,有时候又短一些,有时候是好梦,有时候是噩梦,和霍淦重逢之后,这个梦就越来越长,也越来越清晰了。

        安珩缓缓抬起头,伸出手拉住他的衣服,一下一下轻轻地扯,好半晌才问:“那个少年之后怎么样了?”

        霍淦突然就笑了。

        看吧,这就是他的小姑娘啊。

        他靠近她,轻轻摩挲着她的发根,又低头,在额头上轻轻地吻,说:“那个少年很好,他遇到了很多好人。”顿了顿,又说,“还遇到了爱的人。”

        安珩看着他,目光润润的,忽而就亮了,她笑,去捧他的脸:“干哥,你也是个好人。”

        霍淦见她终于笑了,也跟着笑起来,眼角褶子扯了出来,他轻声唤:“阿珩,你是我的好姑娘。”

        ……

        安珩的梦里面,其实有一段记忆是缺失的。

        关于那个救生圈。

        原本,救生圈是有两个的。

        原本,那一天,少年也可以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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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飞机@Rthur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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